李成軒竟沉默片刻,突然反問:“找回來如何?找不回來又如何?總之並不耽誤母後的壽宴。”
他此話一出,非但秦瑟感到意外,就連蕭憶也覺得詫異。
“王爺,您不是說此事不查清楚,會是宮裡的隱患嗎?”秦瑟忙問。
“我如今改變主意了。”李成軒坦然回道,“倘若查出內情會引起更大的風波,倒不如讓這批生辰綱就此消失吧。”
“王爺!”秦瑟有些著急,“難道您是怕吐突承璀?”
李成軒俊顏驟沉。
蕭憶同時開口阻止:“縣主!”
秦瑟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忙解釋道:“王爺,我不是此意。”
“好了,讓我再想想。”李成軒站起身,一副不願久留的模樣。
秦瑟出言挽留:“您不去見見太後?”
“不了,我還有點事,改日再來探望母後。”
見他神色冷淡,秦瑟也不敢再多說,徑直將他和蕭憶送出蓬萊殿。
幾人已經走到殿門外,李成軒突然又想起來一件事,問她:“對了,吐突中尉養的那兩只鳥,母後見過嗎?”
秦瑟偏頭想了一瞬:“是那兩只會說話的鳥兒嗎?”
李成軒點頭。
“見過的,前些日子聖上來探望太後,就是帶著那兩只鳥兒過來的。”
李成軒聽到此處,終於臉色稍霽:“哦?那為何
鳥兒又回到了他手裡?”
秦瑟伸出右手,露出手背上一道小小的疤痕:“是我不小心被啄傷了,她老人家疼惜我,一怒之下便把鳥兒送回去了。”
李成軒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傷疤,不再多問,登上肩輿離開。
返回福王府的路上,兩個男人都是心事重重。尤其是蕭憶,他心中隱隱有種不祥之感:“王爺,方才吐突承璀問起月兒是什麼意思?”
“是警告。”李成軒很坦白,“他在警告我不要觸及他的底線,妨礙他的利益。”
蕭憶明白過來:“那您說出月兒的身世,是為了保護她?”
李成軒輕嘆一聲:“但願他能看在郭家的分上有所忌憚吧。”
蕭憶聞言蹙眉,對西嶺月的安危又多了幾分擔心,他沉吟片刻,又問:“神策軍調防之事,吐突承璀的說法被秦縣主否認了,難道他想隱瞞什麼?”
然而這次李成軒沒有立即回話,沉默了良久。以他對他母後、當朝皇太後的瞭解,她一定說過這話。母後極愛面子,從祖父德宗在朝時起,她便以善解人意、勤儉樸素之名博得聖眷,令祖父連連誇贊她這個兒媳;直至做了皇太後,她在世人眼中也是簡樸、大氣、慈愛可親的模樣,而不是趁著壽宴之際收這價值千萬貫的生辰綱。因為她知道這四地壽禮都是出自民脂民膏,若是被當地百姓得知這些錢財的去向,定然會將憤怒轉移到她身上,從而影響
她經營了數十年的名望。
把這些神策軍調離長安一定是母後的意思,她卻特意交代秦瑟瞞住他……想到此處,李成軒心思一沉,撩起簾帳看向馬車之外。
“吐突承璀沒有說謊。”他聲音低沉,篤定地道。
蕭憶心中一驚,恍然間明白了什麼。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蕭憶想起李成軒和阿度的密談,特意平複下心情,再問,“到底是誰誤導阿度來殺月兒?”
“你以為是誰?”李成軒俊目微眯,又將問題還給了他。
只這一句,蕭憶已經知道了答案——李忘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