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送她,他穿了件襯衫,站在門口燈下,禮禮回頭看了眼,他瘦的厲害,一米八幾的人站著背有些弓,她哄他:“快去睡吧,不要操心我。大難臨頭我一定先飛走。”
葉勳笑笑囑咐她:“路上小心。回去給我訊息。”
禮禮朝他揮手,沒有回頭。
禮拜一,葉勳到監禁室見到已經兩個多月沒見的葉聖欽,他拒絕一切辯護和爭取機會。
他頭發花白,但是還是一樣的嚴肅,坐在桌子對面。
葉勳坐在這頭,看著父親。他年少起就崇拜他,葉聖欽從念書到國外留學回來創業到至今,同洲是他的商業帝國,幾十年矗立不倒。
葉勳不知該問他什麼。
葉聖欽先開口說:“照顧好你媽。不要為我白費力氣。這個結果,在我的意料之中。”
葉勳神色倉皇,問他:“你既知道,為什麼還要……”
葉聖欽面色冷然:“一個企業集團轉型,不是一朝一夕。我不過是豪賭一場,既然輸了,也該認。”
說完又說:“照顧好你媽。我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同洲經此一事,怕是保不住了。那些股東四散,你不要強留。能賣就賣了吧。帶你媽去英國吧。只是對不住你,空留一身罵名。同洲,可惜了……”
葉勳沒接話。
最後才問:“你後悔過嗎?”
葉聖欽沒回答,和他說:“你摘幹淨,我既然一身罵名,總歸連累你。賣了同洲,去英國吧,別回來了。”
葉勳從回來就有些病了,彷彿累極了身體免疫都失效了。持續的高燒,他還要開會整理最近一年多全國各地同洲的專案名單和資金流向。
禮禮也顧不上管他,她藉著一頓飯的機會,已經和曾暢的校友已經搭上話了,沒想到飯局上陸領也在。
禮禮覺得陸領起碼認識,也不覺得突兀,聊起他們的記錄片,曾暢誇侃她:“別看她一個女孩子,去年幾米的廣告她獨立完成,從開始構思到成品還沒一個月。”
葉勳的校友叫羅文淵。和陸領也認識。
飯桌上人多,禮禮等不到私下說,直說:“我對紀錄片其實沒有那麼拿手,但是,我有個合適的嘉賓給你們推薦。”
羅文淵人被曬的焦黑,眼睛發亮,看人的時候炯炯有神。
問她:“什麼人?說說看。”
禮禮說:“我推薦了怕你不敢拍。”
羅文淵笑說:“我們又不是上衛視播放,我們第一期已經播放了,邊拍邊播。嘉賓條件沒你想的那麼苛刻。”
禮禮就等著他這話,直說:“她們家家學淵源,幾代都出畫家,她父親是山水派,她是工筆花鳥畫家,她們家關於宋代山水派畫家孟瀾山的藏品非常多,國家博物館裡那副孟瀾山的《萬裡山河》,就是她無償捐給國家博物館的。”
陸領盯著她說話,一直沒介面。
禮禮說完問:“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在場的大都是學媒體出身,對文史不瞭解,但是陸領清楚,禮禮說的是葉勳的媽媽,宋嵐女士。
一頓飯後羅文淵基本已經定下《畫》這一項的嘉賓了。
禮禮說過了,拍攝她做中間人,帶隊介紹。
飯後送走他們,陸領問她:“為什麼要把他家人帶到媒體裡來?”
禮禮聲無波瀾的說:“誰的錯是誰的,他們又不是罪人。他們都為各自職業奉獻過,一碼歸一碼。總不能只擔罵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