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在練習場中,香那卻感受到了對方定格的姿勢中感受到了強大的氣場,用殺意說明也不為過。“這是殘心,劍道中是時刻防備對方之心,弓道中也相似。”身後的陸奧守吉行向自己武盲的隊友做著簡練的說明。
“真不愧是一航戰(第一航空戰隊),弓道如此遊刃有餘。”香那由衷地贊美道,想要拍手卻只能掂了幾下手上的盒裝冰激淩。
冷美人的臉上不見一絲鬆懈,她完全無視了香那的贊美。將和弓放回弓懸袋中,接著取了幾支箭矢裝入箭筒,未脫下厚重的弓道服,便上前幫忙卸下背簍。
“不勝感激。”加賀那平靜如水的聲音傳達,在初秋之時有著將疲勞消散的詩意般的韻律。
“那個,加賀小姐,練習辛苦了吧。請品嘗間宮小姐的特製冰激淩。”香那將左手的冰激淩盒呈遞而去,她猶豫了片刻,接著淺笑著接過,“赤城也一定會喜歡的。”
“你和(安落)那孩子,不大一樣呢。”
剛才過於沉醉使用的是本音,自己偽裝的安落被徹頭徹尾地看穿了,但是演戲要演全套,她硬著頭皮抬高聲調模仿著安落的語氣,“我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下午兩點的陽光是最為傷人的,香那的步伐越發緩慢,而一直在背後緊隨緘默不語的陸奧守此時開啟了話匣子,“赤城和加賀關系那麼好,是姐妹嗎?”
“不,赤城和加賀是一航戰的主力,也就是戰友關系。而姐妹嘛,加賀還真有個叫土佐的妹妹。”
“土佐?是戰列艦吧,和咱一樣的家鄉話,真想見識一下吧。”他想象著遇到同鄉夥伴的情形,臉上浮現出深摯的笑容。
土佐作為靶艦,在下水之後就遭到廢棄,進行試驗後,在高知縣附近沉沒,這樣的結局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所以還是給對方保留個美好的夢吧。
“嗯,但你暫時見不到哦,艦孃的靈魂可不是那麼容易就降臨的。所以在那之前,一起努力吧。”香那將另一盒冰激淩開封,用扁平的雪糕棍挑起一絲微軟的冰激淩,在對方還在幻想著與老鄉相遇時,迅速地放入他的口中,“冰激淩很好吃吧?”
翻譯器上顯示的第三個任務是,迎接遠徵的同伴。這個比較輕松,大概是一點點微小的體力工作。在下午五點,她半眯著眼睛,眺望著海平面,不一會兒,出現了遠徵歸來的六人部隊,從身高與裝束上來看,是戴著小惡魔艦裝的天龍,與頭頂天使光圈的龍田和第六驅逐隊的小學生們。
“大家,辛苦啦~。”香那裝作認真地向她們揮著手。
“拜託你啦。”旗艦天龍將遠徵而來的收益從口袋中拿出來,從口袋中傾瀉而出的材料鋪就在平地上成為了原始的彈藥與鋁土。
香那看了看遠處有些破舊的小推車,“嗯,交給我吧。”
確定沒有在開玩笑嗎?有些簡陋的原始操作,用小推車將遠徵的資源收回倉庫,這個操作有些猝不及防,但卻是最為不需要智商的,純粹的體力勞動。
望著艦娘離去的身影,陸奧守心頭猛地一揪,他湊到香那耳邊輕聲詢問道,“剛剛她倆攜帶的是?”
她轉過身,看到他主動將毛茸茸的腦袋湊過來,又帶著有些認真起來的神色,她決定開個玩笑:
“那個是斬艦刀,在彈盡糧絕之時,艦娘也是可以用肉搏的方法近戰的,對於爭奪材料也很有幫助的。颯前輩研究機甲,也會涉及到這個領域哦。”
“好厲害啊,看來刀劍並沒有退出時代的舞臺。”
自己的玩笑被一本正經地當真,她覺得有些內疚,但苦於沒有斬艦刀的相關知識無法繼續編下去,便只能故作惱火地回應著:“如果你覺得斬艦刀也算是刀劍的話,我無話可說。”
在二人用小推車艱難地將材料運送完畢後,她也迎來了今天的最後一個任務——看守燈塔。
☆、47
接到今夜的任務後,她拋掉了厚重的假發,摘去了不適的幽綠美瞳,換上了自己的制服,對著宿舍裡積了一層薄灰的鏡子整理著妝容。在解決完中午打包的食物後,揹著單肩包信心滿滿地前往燈塔。
順著堅硬的大理石磚塊兒走去,腳步牽引著自己經過了那片柔和的淺灘,時隔三月,現在已不是夏日,初秋之日的夜風是滲著絲絲涼意的。這次她的心情不再是焦慮急切的,因為有了明確的指示。
“喂——究竟什麼時候,才可以看到人工島外的世界啊?”她扯著嗓子,將疑問拋擲給大海。海鳥在她的頭上盤旋,嘶鳴著兩聲,彷彿將她的聲音傳達給天空,然後便邀功似的尋求賞賜,嗖地向著她那柔軟的發頂撲去。
打刀及時顯露形態,單手擒住了它的翅膀,再緩緩移動扣住它的腹部,將它託舉起來,用教訓的口吻對著它指指點點:“她的頭發可不是鳥巢啊!”
“喂,你弄疼它了啊。”香那轉過身,一邊撫弄著海鳥,一邊假意向陸奧守抱怨道。
“抱歉,如果咱不出手遭殃的就是你的頭發,精心梳理的發型不能讓海鳥毀掉,而且咱有小心的把控力度。”聽到他一本正經的答複,香那心想著這還是原來的陸奧守啊,忍不住調侃一下。
“那真是謝謝你了,但我不介意被弄亂頭發。”
香那從單肩包的口袋裡取出即食餅幹,陸奧守一把奪過,搶先一步將它碾成碎屑,然後撒在香那的發頂上,此時另一隻手忽然鬆懈,海鳥便蓄勢順著食物的軌跡向她飛去,成功地跌落到她的頭上取食。
於是,在斜陽微影的意境中,定格的畫面是——在金黃的沙灘上(真追逐打鬧)的二人。
不知不覺間,二人又來到了海天相接的彼方,落日的餘暉灑向了與他們無比接近的海面,浪花與沙灘的石礫碰撞,激起了層層水波。緊接著,秋日的最後一抹亮色也墜入了無盡的水紋中,無聲的吶喊沉入海底。用餐完畢的海鳥撲騰著翅膀心滿意足地飛走了,香那低下頭,思索著燈塔的開啟方法。陸奧守也恰到好處地順了順她那被海鳥揉亂的發絲,掂量著是不是自己做得太過了……
在抬眼的瞬間,從餘光的縫隙中,一顆顆璀璨的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了起來,點點星輝籠罩著夜空,灑下了銀色的柔光,投射在海面上形成橋梁,她正困惑,卻忽然察覺到那是通往燈塔的海天接壤的道路。
“那麼,出發了!”她撥開發頂的重量,握緊了他的手,小跑著穿過這透明的浮空迴廊,他看來一眼越發垂危的海平面,施力牽引著她爬上燈塔。
一輪圓月掛在觸手可及的夜的幕布中,五顆細碎的星守護著皎潔的月色,自然之美透過燈塔的半鏤空設計完美地展現——與之同行的,還有那專屬於秋日高處的寒風!
她打了個冷顫,抱膝瑟縮窩在絲毫不庇寒風的塑膠桌的木凳旁,兩眼專注地盯著那散發著熒光的顯示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