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向著頭頂的黃白生物喊道,聽到了突如其來的躁動,它整體微微顫抖,卻依然沒有顯現出明確的形態。難道那真的是一團棉絮,而自己的吶喊聲製造了流動的風使其震顫嗎她估摸著輸電線大概距地三米高,於是一個大膽的想法産生了。她找到了之前由於在戶外打掃偷懶,而搭在水房外用於掃除積灰的長掃帚,她掂起腳尖,向那個黃白物體的邊沿探去,從黃白物體中伸出一條尾巴。
香那一時間被好奇心沖昏了頭腦,完全沒有思索這是什麼不知名的邪物,她奮力挑起想將它剝到地上,“再不下來的話,我可不保證會出什麼岔子!”那東西似乎被這陣勢嚇到了,又或是被緩緩逼近的長掃帚束縛,來不及躲閃便失去了平衡,不偏不歪地砸在了香那的頭上。長掃帚也脫手而出,勾到輸電線又被彈了回來,硬生生從護著面部的臂下擦過。
香那雙手並用將自己招惹來的不速之客從頭上取下,仔細端詳著它,與人造貓妮相似的體型,卻有著尖尖的耳朵,脖頸處有一圈毛茸茸的圍脖。這究竟是什麼來不及發問,眼前的迷之生物便提出了疑惑:
“您能夠看到我?”
“答案是肯定的,我不僅能看到你,還可以……”香那停止了話語,她模仿著熒幕廣告影片中鼓逗人造貓妮的動作,用小指尖輕輕搔著它的耳朵,人造貓妮會發出咕嚕咕嚕的興奮地音效,而眼前的迷之生物卻極其痛苦的搖晃著碩大的頭部。“當然了,如果你希望的話,我也可以假裝視而不見。前提是消除給我發頂造成的損傷。”
“對於給您頭部造成創傷的事故我深感抱歉,您可以將我理解為狐貍。自稱為狐貍的迷之生物的語調十分奇怪,字句連貫而音調多變,香那從電子繪本中得知,“狐貍”是曾經在本國盛行的物種的擬態,而眼前的這位迷之生物與批次生産的基因化生物不同,是有靈性的真實存在的生物。用並不通俗的話語來講,自然與人工藝術融合的産物。
香那想要試探一下它究竟有什麼招數,她以極其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語調打趣著它,“那麼,本已滅絕的狐貍先生在廢棄的輸電線上偷懶打盹兒,這樣的稀奇訊息準能做成大新聞賣個好價錢,又或者,成為文物館的展品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哦!”
那隻狐貍卻學著她的構詞方法刺痛著她的心,“身為艦隊的候補者,三個月的時間已經打水漂了,您還想重複那樣的痛苦嗎政府公開的鐵飯碗雖然炙手可熱,但並不是那樣容易就吃到的。”
“是啊,的確是,公開的鐵飯碗啊,但那也曾是我的夢想。”她蓬蓬燃燒的氣焰一下子萎蔫下來,做了兩年的戰地醫療後援,她已熟練掌握了基本治療操作,但實際消耗的治癒材料供不應求,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被不可控的核爆波及的無辜者的逝去。因此,當有紀律獲得能夠在前線為百姓效力的機會時,她毫不猶豫地進行了三個月的學習生涯。雖然她的確缺錢,但是,吃政府鐵飯碗並不是她的初衷,正想要拆穿它的詭計,對方卻說出了意料之外的話:
“那麼,石川香那閣下,您能否考慮加入我們?”
如果說剛才戳中了她的痛點只對她造成了一絲輕微的皮外傷的話,小狐貍的這句話無疑對她最為脆弱的腹部造成了暴擊。可以從這一黃昏時段與這身候補者的著裝中推測出自己已名落孫山,並不稀奇,然而,香那並沒有將名牌別在胸前,能夠直接報出自己的名字,想必是對自己有了解。
香那暗想,這該不會就是老百姓們戲稱的邪惡而毫無實際作用的組織吧。她選擇挑明關系,以體型相比處理一隻狐貍布偶完全綽綽有餘: “喂,你這家夥該不是什麼反政府組織,想假借拉我入夥之名,讓我去做什麼骯髒手段,最後全部算在我頭上吧。”
“倘若您能夠加入我們時之組織,您的工作便是穿越時空,到達指定地點,收集當時的指定生物樣本。如果你能夠採集到一些完整的樣本,作為實驗研究的物件,我們再利用現在的科學技術來分析它的構成成分,將古生物的基因編碼重現於當下,那麼滅絕的物種就有希望重現於世,稀有的天價材料也會擁有親民的價格。”
香那看著眼前奇怪的一板一眼地複述著自己使命的布偶狐貍,不禁笑了起來,“我還沒有打算加入呢,你就這樣喋喋不休,不過算了,我大概理解你的意圖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放手一搏吧。”香那緩緩蹲下,將小狐貍放到地上,小狐貍有些不知所措,只是扭動著自己毛茸茸的尾巴,香那用小指輕輕蹭著小狐貍的爪子,示意與它拉了個勾,“明天上午十點,我在這裡等你。”
“合作愉快咯,給予不幸之人幫助的狐貍先生。”香那的步調變得輕快,她要趕回宿舍,與安落共進離別的晚餐。
☆、2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可以跳過,嬸與摯友終於分別了。
“唷,回來啦。安落精心地製作了一大桌子的美味,很厲害吧。如果不心懷感激的吃下去,我可是會生氣的哦。”斜馬尾的少女邀功似的指著剛配置完成的食材,不停地用臂膀圈著菜餚試圖圍成心形,看上去十分自豪。而桌子上的食物,雖被言語包裝為”美味”,但並不是菜餚,換而言之,少女僅是開了一桌子的罐頭並進行了完美的擺盤工藝。
“真不愧是安落,財力和實踐能力都不在話下。”香那識趣地拽出了藏在床底有了些許磨損的折疊椅,毫不猶豫地一屁股坐下去,開啟了宴席正題。香那的話並不是恭維,能夠將高階罐頭不重樣地買下來的人必定出手闊綽,根據色澤與味覺效果搭配擺盤必定有實踐能力,的確可以稱得上人才了。
少女見香那完全沒有交待此行的意圖,便隨意性地問了一句,“剛剛香那是不是去報道了,怎麼樣,有沒有遇到一些厲害的前輩?”
“並不是呢……”香那的語言吞吞吐吐,沒了剛才的活力。下午經歷了太多,已使她的思維變得混亂,不知從哪裡開始交待。
“難道是,幽會?” 少女不死心地追問著,香那擺了擺手,便垂下了頭,這是當初二人約定的“好睏擾啊”暗號。
“今天的香那,有些心不在焉,是有什麼心事嗎”安落開啟了一重追問,按照二人曾經定下的並不靠譜的朋友守則,香那必須認真作答。
“沒什麼啦,不過是某個為期三月的夢想碎掉了。”
“看來香那遇到了難處呢,能不能交給可愛的小安落來分擔一下呢”安落使用了二重追問,試圖透過自己的關系化解困難。
“只是你認為無敵的香辣醬吃了個閉門羹啦,眼睛的緣故。”香那急於撇清對方與此事的關系,咬到了舌頭,將”那”與”辣”讀錯,要在平時,對於安落而言,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抓住香那辮子的機會,可在這種急迫的狀態下,安落並沒有對此開玩笑的心情,她唯一能夠想到的便是改變這種狀況的對策。
“香那有沒有考慮過矯正視力,我聽說,只要用高速滾動的光波,biu的一下形成大沖擊,就可以看得很遠啦。”
“饒了我吧,那樣說不定我的思維也會隨著這biu的一下一起飛出隔離帶呢。再說,等攢夠矯正視力的錢,核漫物已經被清理幹淨了呢。”
“只是錢的問題,我會想辦法。”
真是件令人要命的事情,如果香那不說出真相,她那”愛添麻煩”的朋友就會糾纏不休,於是她輕描淡寫地交代了獲得工作的原委:“畢竟在”核漫物”這個概念出現後,動植物種類便越發稀少,有個小組調研活動,給了我一個動植物樣本採集員的工作。”
“是新興的行業吧,有些超出安落的認知啦,安啦安啦,以我對香那的理解,完全沒問題啦。”安落的話有些敷衍,但這種打圓場方式卻十分地受歡迎,既然對於未知的前路沒有把握,就以最大限度進行鼓勵吧。“太過分啦,說話大喘氣,害得人家白、擔、心、一場呢。”安落像一隻河豚樣氣鼓鼓地嘟著嘴,尾音挑了起來。相處三月,安落深知香那的脾性,只要是她閑下來,能以懶驢拉磨的速度幹耗一天一夜,但一旦有了對於其他事物的熱忱,就算是快馬揚鞭也勸不回來。所以她選擇順水推舟,全力支援這位舊交。
而此時,香那正猶豫著是否要將自己獲得”新工作”的過程告知她,對方便將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安落很擅長爬杆,一定會勝任旗手的職務哦。”旗手是安落的第二志願,她活潑的天性有力地道出了不適合做一名指揮官的事實。然而旗手的工作並沒有明細的教學,大概會是件清閑的差事呢。
“比起旗手,你更適合當個吹鼓手,有你在,就永遠沒有冷場的時候。”香那順著她的話接下去,屋子裡洋溢著快樂的氣息。
真是有趣的商業互吹,倘若是幾年後回看這段歷史,定會羞得想要找個時光機器回來好好教訓一下年少氣盛的自己吧。
“那麼,我便要向著這個方向努力啦。謝謝你,安落。”
“客氣啥,哪裡的話,畢竟這三個月我的測試成果都參考了你完美的傑作。”安落起身將門帶上,躲在門後的大壇子映入眼簾,她費力地搬起它,端到香那面前,“這是我珍藏多年的女兒紅,古時只有在婚嫁時才會拿出來品鑒,今天你有福氣啦。”
“我們都還未成年,沒問題的嗎?”
“當然是騙你的,只是普通的米酒而已,為了搬弄它,耽誤了我好些處理食材的時間。”安落並無心解釋米酒的來歷,時間緊迫,分別之際,她不想讓自己精心準備的鎮場面的法寶失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