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時候,蔡亞飛也來了,他怕夏萍萍太累,就讓她去休息。柳茵也沒意識到換人,只是一動不動地盯著床上近乎痴傻的男人,看著他默默流淚。
蔡亞飛心疼她,但又不能做什麼,最後只是半抱著她,拍她的肩:“好了茵茵,他會醒的,別哭了!我們大家都守著他吶,先去睡會兒,你不能也倒下!”
柳茵愣愣地搖頭,目光始終鎖住邊雨沐:“不,我要看著他,我要他醒來第一個就見到我!”
蔡亞飛無奈地嘆氣:“好,那我陪你守著!”
第三天,心理專家嘗試過喚醒他,但他的保護意識太強烈,他不能催眠他,然後在他意識不清醒的狀況下跟他溝通。
但是,醫生提出了新的想法:“我們是外人,他在心裡戒備著,你們熟悉他的人可以嘗試跟他說說過去的事,比如他比較深刻的事,多跟他聊一聊,或許會有效。”
柳茵認真地點點頭:“好,我回去就試……”
老爺子惱怒的聲音突然傳來:“柳茵,你怎麼搞的,為什麼把我乖孫害成這樣了!你都對他做什麼了?”
柳茵愕然回頭,看見老爺子正在邊淩日的攙扶下顫巍巍地走過來,他在生氣,在害怕,所以會顫抖。
柳茵低下頭:“爺爺,都怪我,我不應該逼他……”
老爺子用柺杖敲著地面,一臉心痛:“丫頭,爺爺知道這事要你為難了,小婕她是活該進監獄,可你為什麼要連累小沐?”
邊淩日看一眼柳茵,沖老爺子搖頭:“爸,是小沐自首的,四年前的事我也不太瞭解,幫不了他,不然我……”
老爺子氣得用柺杖打他:“不然你怎樣?你管他了嗎?他還是你兒子嗎?天天就知道鼓搗你那些個古董,也不知道回來看看兒子和你老子我!”
柳茵忍不住勸道:“爺爺,爸,還是先去看他吧,別的等會再說。”
老爺子瞪她一眼,別別扭扭的:“現在知道心疼了?早幹嘛去了?”
柳茵也不回嘴,默默跟上二人,其實心裡理解老爺子,他最疼愛的孫子成了現在這幅模樣,他難免要怪自己的。
病房裡,蔡亞飛已經趴在床邊睡著了,柳茵過來拍拍他,他這才醒過來。
看見他們都來了,他也有些不自在,總覺得對不起這兩位長輩:“爺爺,伯父,我……”
老爺子沒理他,冷哼一聲,倒是邊淩日拍拍他的手:“不怪你,這裡有我們,這幾天辛苦你了,回去休息吧!”
蔡亞飛沖幾人點點頭,又不放心地看一眼柳茵,然後出去了。病房裡只剩下柳茵和他們一家,此時邊雨沐閉著眼,由於醫生強迫他睡覺,打過安眠用的針劑,他終於睡了一晚。
柳茵越看越心疼,最後竟當著兩個長輩的面哭出聲來。
老爺子瞪她一眼:“哭什麼哭!乖孫還活的好好吶,你別給我們添堵。”
柳茵十分委屈:“爺爺,我……”
老爺子打斷她:“好了,不用說了!”
說著,他拄著拐走到床邊,蒼老的大手握住邊雨沐的手:“小沐,我的乖孫,你快醒醒啊!爺爺不能看著你這樣,你振作起來,你看看,你媳婦就在這兒守著你吶,還有你兒子過幾天也來看你……你倒是醒過來啊!”
床上的人依然沒動靜,老爺子沒辦法,試了幾次不想,又讓邊淩日坐下跟他說話,但時間分秒流逝,邊雨沐依然沒有反應。
邊淩日突然想起醫生的話,看一眼老爺子,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爸,醫生的意思是讓最親的人和他說話,我們要不先出去?讓他們兩個單獨聊聊。”
老爺子看一眼柳茵,半信半疑,以前這丫頭對乖孫是百分百的好,可現在……
但由不得他猶豫,為了讓小沐趕快醒來,他同意了。
他走去,握住柳茵的手,很用力:“丫頭,爺爺剛剛的話說的有點過,不過你要理解。你也有孩子,你應該明白這種心情……過去的事我們暫時不提,你好好跟他聊聊,他醒了,爺爺還像以前一樣對你!他沒醒,爺爺不怪你,但是你得答應爺爺,以後不許再出現在小沐面前,明白了嗎?”
柳茵認真地點頭:“爺爺,我明白!”
他們出去後,病房裡靜得可怕,還好她能聽見他的呼吸聲,證明他還是活的。她並沒有誇張,他躺在哪裡,面色蒼白,雙眼緊閉,毫無生氣……
醫生說他身體上沒有任何問題,只是他自己不想說話,不想跟外界互動,把自己裝進自己的世界,變成一具無知無覺,不知道白天黑夜的軀殼!
她握住他的手,很緊,那溫暖的觸感讓她稍稍安心,只要能感受他還是活的,她就會傻傻地笑,嘴裡神經兮兮地念叨著他還在。
他還是沒有任何反應,之前整宿整宿不睡覺,醫生給他打針之後,他卻只知道睡覺,再也醒不來了!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他,嘴角卻掛著笑:“邊雨沐,你說好陪我一輩子的!為什麼說話不算數?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太慘了,可是你還有我啊,你還有兒子!當初我媽……我不是也挺過來了!邊雨沐,你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