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新豐帝小氣,不肯送金簪子,實在是要給的人太多。
“幾處城門上都有人擺桌子登記,只要說得準成親在亂的那幾年裡,都有一對銀簪贈送。京裡先辦,再延至外省。”
幾年大亂人口流失雖不少,但這件事情裡花錢不少。崔疾想得到,默默然道,果然這才是天子風範。
隨他數年受苦的人,他不曾忘記。
這個時候的宮裡,新豐帝正在演練主婚時場面。本朝拜堂在晚上,這白天還可以再練一回。
拿出稷哥進城的派頭,昂首挺胸走上一回,太後和楚芊眠叫好。停下來,新豐帝笑眯眯:“我練得熟悉,皇姐出嫁那天就不會陌生。”
上官國舅也在這裡,聞言呵呵而笑。楚芊眠飛紅面龐,趁新豐帝過來喝水時,小聲對他道:“調皮鬼兒。”
新豐帝拿腦袋在她手臂上拱幾拱,撒個嬌兒。
戶部尚書進來,送進預估的各省成親的花費。新豐帝看了看,和西寧王、東海王及諸省包括崔疾交上來的數年賦稅相比,留在國庫裡的遠遠有餘。
新帝登基前,這些錢就送到京裡。夏收秋收都過去,新豐帝今年進帳不少。
他剛才讓姐姐說一聲調皮鬼兒,這就不同楚芊眠說,拿給太後看:“還剩下這麼多呢,請母後先為皇姐準備一些嫁妝。還有一些,拿給國舅當聘禮。”
太後忍住笑,等小皇帝演練完出去,找個藉口把楚芊眠打發走,留下國舅對他說過。
國舅也笑:“臣應該請辭,但這是皇上對長公主的一片心意,臣謝恩。”
讓他起來,太後收起笑,徐徐地道:“我聽說京裡人多出來,話也就多出來。”
“太後是指?”
“有人來謀財,據說還謹慎。有人來求官,說我偏袒上官家,一門兩攝政,我的心都在孃家。說長公主是個姑娘,沒有資格攝政。”
“太後聽的沒錯,確實有人這樣說。”
太後板起臉冷笑:“這是看不得我和皇帝好,皇帝小的時候,怎麼不見他跑出來說長公主沒資格撫養!這樣的人,嚴查!”
上官國舅笑了:“太後息怒,皇上剛登基,以安撫四野為主,嚴查這話先不要說。”
“那我忍著這口氣不成?這可不是小事情。長公主對我說過幾回,她也想到,她是個女孩子,現有的官員經過患難,不會說什麼。等開科舉,來的人多了,嫉妒的眼紅的,閑話就多。她如今不是正式朝會,並不上殿。怎麼還有這些話出來。”
太後越來越喜歡楚芊眠,是她實在知道進退。
“太後,這樣的人一定查,但近來不要嚴查。”上官國舅侃侃而談:“五湖四海,人才輩出。豈止就西寧王、豈止就我們這些人?看風向的人尚在龜縮。數代大儒之家,一方豪強之家,都還在觀望京都。有朝一日他們進京,真正是謠言源頭之地。到那個時候擇其首惡擊之,方能壓得下去。現在,皇上還是仁政為首。”
太後瞭然:“好吧,國舅知道我,我並不懂政事,所以長公主能說的話,有些我都不說。正因為長公主能說一些話,我想長公主攝政,多一個人幫皇帝。見這些人搗亂,由不得人生氣。”
宮女回話:“長公主回來了。”
太後和國舅忙不說,楚芊眠進來,嫣然道:“請母後示下,楚家我的表姐妹今天也成親,我出宮看看她們。”
“去吧。”太後對她含笑。
楚芊眠沒走:“是,回母後,儀仗煩費,不如我一輛車早去早回可好?”
太後正色:“攝政長公主與別人不同,儀仗是你的威儀,省不得。”楚芊眠只能答應。
須臾,宮門大開,先是一隊侍衛出宮,再就宮人捧拂塵巾櫛之物,隨後長公主宮車出來。
靜街聲一處處傳來,楚芊眠苦笑。
忽然,有喧鬧聲,宮車停下。外面有人長聲道:“洛陽文人曹要,見過長公主殿下。”
楚芊眠讓打起一部分車簾,見街上跪伏一個男子,自然是看不到臉。
“公事可往衙門,私事可尋相交。攔我的車,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