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半天的路,吉沙阿奶的作用即刻出來。她不會說漢話,楚麗紋憑著學會的幾句方言和手勢,兩個人硬是能溝通。她說,楚麗紋翻譯,採下凍枝做了幾個雪撬,鋪上皮毛,沒有馬騎的人坐上去。
馬是戰士的重要工具之一,讓安巴給馬的話,他要是不肯,大家鬧僵就不好。楚芊眠就沒有提。
有了雪撬方便很多,而有吉沙阿奶,讓不習慣在山地上坐雪撬的人也得到很多指點。
休息的時候,楚芊眠到上官知身邊,悠悠道:“到處都須防備,也到處都有好人。”
把剛從楚麗紋那裡聽到的,吉沙阿奶的往事說給上官知。
這位阿奶此前一生沒有離開過部落,安巴讓攆,她忠心耿耿的跟出來。她的丈夫死在那場內戰裡。她的兒子死在安巴發動的一次複仇裡。她的孫子死在安巴與人搶水草肥美地盤的爭鬥裡。
她每天哭著回思往事,她家裡所有的男人均死在一次又一次的爭鬥裡面。見到楚麗紋等也是爭鬥中的慘敗者,吉沙阿奶同病相憐的心,而對他們照顧很多。
有的人受到磨難,會變成大惡人。有的人受到災難,留下的則是一顆慈悲的心。
吉沙阿奶就是這樣。
上官知明白楚芊眠的意思,當下道:“你放心,遇到豺狼有刀子,遇到心懷交好的勇士,我時時刻刻需要盟友。”
這話說的很鄭重,說完,就是調侃的口吻:“尊貴的統帥又來提醒我了,我怎麼敢說不懂。”
楚芊眠給他一個白眼兒。
大北風天的看到這個,應該有些發冷吧。上官知卻很高興,笑的出了聲。
楚麗紋對他們看看,也是肚子裡話實在忍不住了,大聲問道:“芊眠堂姐,你什麼時候生的孩子?”
坐雪撬的人笑了,騎馬的人也笑了。楚大夫人在女兒身上拍一記,嗔怪道:“胡說什麼,不是你堂姐的孩子。”
算算日子,他們逃難是去年秋天,不過半年左右,現懷也生不下來。
楚芊眠不好回答,笑而不答。揭開皮毛球看看剛喂過的太子睡了沒有,太子睜著眼睛玩自己的手,見到楚芊眠高興了,笑得咕的一聲。
上官知也想來看,但是頭一伸就到楚姑娘身前,他就更想看了,也得更有理智。
眼饞的站在一旁不敢動,只是問:“他很喜歡嗎?”楚芊眠和太子玩了好幾回,上官知聽得笑吟吟。
重新上路,見過雪撬平穩,楚芊眠抱著太子也到雪撬上面。到木屋後,趕做一頓飯給大家吃了。楚芊眠命刀豆:“帶著姑娘們先去洗浴。”
“能洗?”新來的人一起喜悅。
楚芊眠笑道:“地方小,而且只有一個。多謝上官公子,他讓給我和刀豆、槍豆。伯父們洗,等下請到石屋,灶下正在燒火,燒足了不會受涼。但是我有話要說,請伯父們留下,請姐妹們和吉沙阿奶先去洗吧。”
楚麗紋是個不明白:“不給我聽嗎?”她用雙手比劃一下射箭:“我正在學,等我學會了,就去救鄭多球。”
“給你們聽,等你們回來了,我有好些話要說,還有好多的事情要你們幫忙。現在呢,請分批的去洗,因為那地方一次只能洗幾個人。”
楚麗紋等人去了。
留下來的,楚大老爺夫妻、二老爺夫妻、三夫人、四老爺夫妻和楚雲柏夫人楊氏。
槍豆把門關上,楚芊眠抱起太子高高舉起,正色道:“太子在此,見過太子殿下。”
“啊!”
驚呼聲過,還是沒有一個人動,神色好似讓雷擊到般駭然,呆的又似木頭人。
不是不相信楚芊眠,只是不敢相信太子就在面前。神色裡有疑問有傻眼有……
楚芊眠微笑再說一遍:“這是,太子殿下!”
“臣見過太子,”楚大老爺為首,慌慌張張跪下來行了大禮。
起身後,大家一起回神,這就不用楚芊眠交待,一個接一個的說起來。
“不要告訴姑娘們,她們還小,別說漏嘴。”看一看,楚芊眠也小啊,不由得笑眯眼睛,覺得侄女兒真厲害。
楚三夫人對楊氏道:“不是我們多心,而是咱們以前不好。因為不好,所以對你不放心。你可不能丟不下以前的矛盾,而辦出錯事來。”
楊氏痛哭:“我若是說錯一個字,你們只管殺了我吧,等我死了,落到地獄裡,生生世世不能託生。”
太子若有個閃失,楊氏知道結果是什麼。除非她肯認京裡的那皇帝,否則真的當亡國奴了。京裡的皇帝她肯認嗎?她在京亂中丟了所有的孩子,而現在看來,丈夫也生死未蔔。
而在安巴部落的日子裡,有好幾回她讓人用強,是大家拼死救下她,保住她的貞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