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豆伶俐的又問:“回這裡老爺,我家老爺說,書是修身的,刀是防身的,聖賢刀兵皆不可忘記。五穀之中,豆可以做菜,是最好的東西。自家做了菜,可不許別人搶。我的名字啊,就叫刀豆。”
門外餘下的另一個丫頭躬身道:“我的名字叫槍豆。”
楚雲豐剛要為這解釋笑,又眉頭微震,有什麼入了心懷。丫頭的話裡,書是修身的,刀是防身的,不正說中他此時書生怕事的心境。不由得他凝結笑容,點一點頭:“說的有理。”
把信看了一遍,上寫著楚芊眠父母來晚的原因。還有一件事情,京中世家冠軍侯老夫人壽辰將近,請堂兄楚雲豐夫人攜帶楚芊眠為老侯夫人祝壽。
楚雲豐怎麼也想不起來楚芊眠這一房與冠軍侯樊家結交過,再說冠軍侯樊好十年前因病去世,孤兒寡母少與人往來,就算老侯夫人和侯夫人都有姻親在朝中,自家也沒有個送遠房姑娘賀壽的道理。
想到什麼,問道:“侄女兒今年幾歲?”
“回伯父,上個月剛過了生日,足的十二週歲。”
楚雲豐神色更不好。
冠軍侯樊好有一個兒子,今年十四歲,正是選親事的年紀。早幾年,挑來挑去挑花了眼。這幾年,媒婆不願意登門。那叫樊華,樊家放出話來準備襲爵的孩子,是公認的京中紈絝。
雖還沒有鑽寡婦門上風月床,但言談不忌,行為不檢,京中凡姑娘到議親年紀都避開他家。
暗說著堂弟糊塗,這個請求不應該。
楚芊眠看出伯父的為難,恭敬的請教:“伯父是與樊家沒有往來嗎?若是伯母不方便前往,侄女兒自己去也就是了。”
“這倒不是,只是……”楚雲豐想想還是明說樊家有個不成材的未婚男兒倒好,但未免唐突侄女兒。別人家的少年不好,與她拜壽有什麼關連?
語聲遲遲著,皺眉想著措詞。
楚芊眠見狀,笑道:“伯父不必犯難,樊家老夫人知道有父親這個故交,侄女兒去拜壽,並不突兀。”
“哦哦哦,這就好。”從拜壽的理由上說,楚雲豐只能安心。
楚夫人來請用飯,楚雲豐膝下有一個女兒已經出嫁,還有兩個兒子。楚芊眠已見過禮,是往十裡長亭冒雨的那兩位。一家人陪著楚芊眠用飯,楚夫人送她到早就收拾好的房裡歇息。
……
從原籍到京裡,不是三、五天的路程,按說楚芊眠安頓下來,楚三夫人準備的衾軟席涼,應該早早的睡。
但她讓刀豆槍豆取出小小烏木匣子,就著暈黃的燭光,拿出三張泛黃的紙箋。
紙箋陳舊,是楚芊眠從小就翻看,字字都在心裡。此時此刻,她認認真真地把三張信箋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和以前一樣,對著這三張紙箋,楚芊眠久久凝神。
白天,看得出來三伯父楚雲豐夫妻說到樊家的神情,只有一個結論可以解釋。
樊家的那個小子,只怕長歪了。
但那又如何呢?
父親總是說,君子一諾,重於千金。
楚芊眠微仰面容地笑,樊家的小子如果長歪了,按父親說的,當他是個哥哥好了。如果沒有長歪……有兩片紅雲悄悄飛上她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