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墨白看他一眼,心忖,他能不能說,從昨晚到現在他就一直待在宮裡沒出去?
視線微轉,他看向墨侯,略作沉吟之後,淡淡道:“皇上有旨,取消今天所有的事務,早朝延遲到正月初八。”
“什麼?”秦王皺眉,愈發疑惑不解,“皇上為什麼下這樣的旨?四王呢?為什麼到現在沒看到他們的人?墨白,宮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蒼墨白猶豫了一會兒,為了不引起更深的不安,還是避重就輕地解釋道:“皇後娘娘身子有些不適,正在未央宮裡休息,皇上在陪著,四王……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惹怒了皇上,此時正跪在未央宮外。”
秦王和墨侯臉色驀然一變。
皇後娘娘身子不適?
四王惹怒了皇上?
這兩句話分開來聽沒什麼,但是放在一起,總是難免讓人産生一種不好的感覺。
身子不適需要休息,這是一件理所當然之事,他們完全可以理解,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喜氣的日子裡,四王對皇上一向忠誠無二,恭敬有加,在今天這個重要的日子裡,做了什麼事情惹得皇上大怒?皇上從來對四王信任有加,很少因為什麼事情對他們動肝火,這次一反常態……究竟是何因由?
秦王對四王其實並不大擔心,以他對皇上和四王的瞭解,橫豎不會有性命之憂,他心裡想得更多的,倒是皇後身子不適一事。但是牽扯到墨不赦,墨侯顯然就無法不掛心了,他遲疑地看向蒼墨白:“墨王,他們做了什麼事情惹怒皇上了?是否與皇後娘娘有關?”
“關系不大。”蒼墨白有所保留地道,“皇上現在還處於震怒之中,暫時消氣的可能性很小,長皇兄讓大臣們都回去吃飯吧,別在這裡等了,皇上今天不會過來。墨侯也不必太過擔心,四王一事……皇上最多略施薄懲而已,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的。”
雖然他這麼說了,墨侯又怎麼能不擔心?墨不赦從小就是他帶大,雖是叔侄,卻也親如父子,惹怒皇上一事可不是小事,縱然明白皇上與四王之間關系深篤,但是……皇上震怒,這四個字本身就足以讓人膽戰心驚。
“墨王,皇上現在——”
“墨侯,皇上現在誰也不見。”蒼墨白淡淡說著,唇角溢位一抹苦笑,“連他的兩個貼身侍衛都見不到皇上的面,四王受些苦楚,在所難免。”
墨侯聞言,愈發憂心難耐。
“我和月流殤都會守在未央宮外,你們都先回去吧,待在宮裡也是不起什麼作用。”
說完了這一句,蒼墨白顯然不打算再所說,轉身就走了。
墨侯欲言又止地望著他的背影,滿眼憂心忡忡,再看地上已經積滿了雪,心裡驀然一凜——四王現在跪在未央宮外,若是時間久了,凍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秦王……”
長長地嘆了口氣,秦王滿眼無語地瞅著他:“墨侯,以我對皇上的瞭解來看,這個時候還是不要去自討沒趣比較好,就像墨白說的,等他氣消了,應該也就雨過天晴了——你看,墨白既然說了皇上能消氣,那麼應該就不是了不得的大事,我們在這裡胡亂猜疑也沒用,不如回府吃飯了。”
說罷,轉身就回了景陽宮去傳達皇上的旨意了,邊走還喃喃自語:“本王昨晚回家可是連夜包了紅封,還是個吉利的數字,就希望靜桓今年幸運地能找個自己中意的媳婦,早點給我生這幾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就好了……”
墨侯沉默地站在原地,良久才朝未央宮的方向看了一眼,然而,隔著千重宮闕,又哪裡能看到未央宮一隻閣角一片琉瓦?
沉沉嘆了口氣,墨侯轉身離開之際,只能無奈地在心裡祈禱,還是早點雨過天晴吧,這冰冷的雪地裡,便只是罰跪,也不是那麼好捱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