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皺眉,“你怎麼不睡覺?”
蒼鳳修抬眼看來,低聲輕笑,“剛剛睡醒了一覺,本王又不是襁褓嬰孩,哪能時刻想睡就睡?”
說罷,淡淡看了一眼月流殤,道:“這幾天辛苦了,起身。”
“謝主上。”月流殤靜靜站起身,目光不自覺就落到了蒼鳳修的面容上,因為距離不遠,幾乎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家主上的容色相較以前,可以明顯地看出幾分蒼白,眉宇間隱藏淡淡疲色,雖精神還不錯,然而可能是因為提前知道了真相,是以月流殤心裡難免敏感,所以怎麼看,都覺得……主上的眉梢眼角,似乎增添了一股羸弱風情。
心裡驀地如被針紮一般,隱隱作痛。
見他的神色,蒼鳳修心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淡淡道:“本王沒那麼嬌弱。”
月流殤神色微變,下意識地抿唇沉默,須臾,垂眼低聲道:“我還什麼也沒說呢。”
什麼也沒說?
蒼鳳修不置可否,認識他多長時間了?無需言語,就看那眼神,也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想法。
“你在看什麼書?”青鸞目光輕轉,落於他手裡那本書冊上。
“民風雜記。”蒼鳳修淡淡一笑,“本王尋思著,以後有機會的話,帶你去天下各處走一走,見識見識各地的民土風情,親身體會一下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生活習俗。”
青鸞聞言,眉眼一柔,“機會自然是會有的,只是需要等紫宸長大一些而已。”
“主上。”月流殤趨近榻前,緩緩半跪於地,“容流殤先給主上把個脈。”
蒼鳳修懶懶地嗯了一聲,放下手裡的書,配合地伸出手腕,眼睛卻徑自看向青鸞,“你與秦婉談了什麼?”
“沒談什麼,只是去解開自己心裡的疑惑而已。”青鸞說著,心裡升起無法言喻的愧疚與自責,漫步走到蒼鳳修跟前,垂眼與他對視,低聲苦笑:“是我害了你。”
蒼鳳修挑眉:“怎麼說?”
“洪太醫的診斷一點兒也沒有錯,這毒,的確是從我身上過給你的。”青鸞深深吸了一口氣,嗓音裡充滿前所未有的懊悔與黯然自責,“如果我當初能提前知道,自己身上居然被人下了這樣的毒,我絕對不會選擇與你成親,更不會做出那番霸道的宣告,你不管娶了誰,也不管封上幾個正妃側妃,都不會有今天這般……”
都不會遭受今日這般劇痛侵蝕的折磨。
青鸞咬著唇,話再也說不下去,如果一腔深情帶給他的是這般痛苦,她寧願自己一個人黯然神傷。
“又說傻話。”蒼鳳修無奈地嘆息,一手還握在月流殤指尖下,他伸出另外一隻手,將她拉至床邊坐下,心裡覺得奇怪,遂問道:“你身上怎麼會被種了毒?”
“我此前還一度不相信……”青鸞自嘲,“可是誰能想到,這毒居然已經藏在我肌膚裡十七年了,西川紫衿離開扶桑,踏入這片大陸上時,就被人在肩上紋了一朵扶桑花,而啼血鴛鴦的毒是被混合在了顏料裡,以扶桑特有的手法繡刺進了肩膀上的肌膚裡,所以才一直沒有被察覺。”
她來到這裡的時候,腦子裡沒有關於西川紫衿的一丁點記憶,即三年後因為夢境而擁有了一部分記憶,但是一歲之前的事情,即便是放在自己的身上也根本記不得,她又怎麼可能得知本該屬於西川紫衿自己所有的這部分經歷?
青鸞沉默了半晌,低聲道:“修,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