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的火堆旁,一個女子面上染了些許塵埃,身上披裹著一件很眼熟的銀白色披風,雖然看起來有些灰頭土臉,甚至是有些狼狽,卻絲毫不影響她周身散發出來的,清純中交織著魅惑的風情,像是跌落人間的仙子,渾身透著一種純淨的氣息。
此時此刻,她動也不動地坐在篝火旁邊,神態很安靜,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
那火光照映下,那張雖然染了塵土卻依舊清婉絕色的小臉上一片沉靜之色,她的手裡捏著一隻小巧玲瓏的白玉簫,而那個女子,一語不發,對著火光怔怔地似乎在發呆。
待看清了那個女子的容顏,月流殤心裡一凜——
這個女子,他居然認識。
攬月樓裡新來的當家花魁,秦婉。
月流殤面色微沉,面無表情地轉頭,她身邊幾步遠的空地上,天為被地為席,舒問、蘇煜和夜無籌三人睡得格外香沉,像是沒有任何人打擾的安寧,彷彿睡覺已經成了世間最大的享受——那畫面,讓月流殤心裡一沉,直覺告訴他,不對勁。
一個柔弱動人的女子看著火堆守夜,三個武功不俗的男人沉沉睡覺,這不管在誰看來,都絕對不可能是一件尋常的事情。
而這個叫秦婉的女子,雖然身上的,不是一般人。或許遇到心思多或者膽小之人,看到眼前這一幕之後,會直接以為這是哪裡來的魔魅女妖都有可能。
她千裡迢迢從帝都來到白渭城,孤身一人——不,不可能是孤身一人,那麼,舒問三人在城外救下她的過程,或許逃不了是被設計的圈套吧。
她的目的,是什麼?
女子似乎並沒有發現月流殤的到來,徑自沉默地看著篝火,眼底光芒乍現乍逝,帶著莫名的嘆息意味。
月流殤花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思考,究竟是該抓著這個女子問個清楚,還是莫不吭聲地原路退回去,只裝著不知道?
現在擺在眼前的一幕顯然說明,舒問他們三人並沒有什麼大礙,至少沒有受傷,只是月流殤根本不明白這女子的來歷——除了知道她是攬月樓的花魁,其他的一概不知。
當下,似乎只有回去問了青鸞才能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
最後再看一眼那正在熟睡的三人,月流殤無聲無息如魅影一般,轉身回了城裡。
而秦婉,在月流殤離開須臾的功夫,才漫不經心地轉頭看了一眼城門的方向,嘴角輕輕溢位一聲冷漠的嘆息。
回到客棧,月流殤略顯急切地敲了蒼鳳修的房門,在青鸞慵懶地喊了一聲進來之後,推門而入,皺眉道:“青鸞,舒問他們有危險。”
屋裡,蒼鳳修半躺在床上,青鸞慵懶地趴在他的胸前,兩人雖然都穿已戴得整整齊齊,但是身上散發出的那種饜足的氣息,月流殤這個人精又豈能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何事?
若是在平素,以他的性子和不怕死的膽量,一定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調侃的機會,不過此時,他顯然沒有心思,朝青鸞淡淡又重複了一遍:“舒問他們可能有了危險。”
“嗯?”青鸞微微抬頭,嗓音嬌軟好聽,無形之中散發出迷人的風情,“三王有危險?什麼意思?”
月流殤凝眉瞪她,從她這副漫不經心的姿態裡倒是聽出了,事情沒什麼大不了的,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意思。但是,他很想敲開這位小郡主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些什麼,能不能不要這麼……在這危急時刻,還露出這樣一副妖妃惑主一般勾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