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易除,即便是如蘇清韻那般端莊優雅美麗大方的,她也渾然不放在眼裡,來一個滅一個,來兩個滅一雙。然而,偌大的江山社稷卻是看不見摸不著,卻偏偏佔據著那人心裡最重的分量,殺不死趕不走……又該怎麼破?
青鸞發現自己不能安靜下來去想這些東西,一想,心裡就鬱悶到不行。
“郡主肩上的胎記好漂亮。”身後替她擦背的落雁驀然發出一聲驚嘆,異於尋常的聲音打斷了青鸞的思緒,她不解地皺眉,“什麼胎記?”
她怎麼從來不知道自己肩上有什麼胎記?
“咦?郡主不知道嗎?”落雁顯然有些驚訝,指尖小心翼翼地碰觸著青鸞白玉凝脂一般無瑕的右肩上,“在這裡,有一朵豔紅色的胎記,很漂亮,看起來似乎是梅花,但是又有點不一樣……”
青鸞臉色微變,下意識地想轉頭去看,“在哪兒?”
眼角餘光隨著落雁指尖示意的地方瞥去,果然隱約看見了一朵梅花胎記——
那麼妖豔的顏色,那麼熟悉的花型,熟悉到讓青鸞一剎那間容顏變色,眼底浮現震驚與不可思議。
臉上血色盡失,青鸞怔怔地回頭望著那朵綻放極致美麗的胎記,一時之間,腦子裡只剩下一片茫然,與絲絲縷縷幾不可察的無措。
她的肩上……怎麼也會有這樣一朵梅花胎記?
穿越過來三年,青鸞從來都是自己一個人沐浴,沒有人見過她的身體,她自己也從來不曾發現……昏昏沉沉一片,青鸞不知道自己此時時什麼樣的心情,她只覺得,她需要呼吸新鮮空氣……
“出去。”冷冷地吐出這句命令,青鸞靠在浴桶上,神色有些恍惚,出口的嗓音卻帶著無與倫比的冷靜,“這件事,不許跟任何人提起。”
“郡主是說……胎記嗎?”落雁似乎困惑,隨即恭敬地低頭,“是,奴婢什麼也不敢亂說,郡主洗好了就早點睡吧,奴婢先告退了。”
青鸞沒回應,靜靜地坐在浴桶裡,被嫋嫋霧氣包圍的清麗小臉,此際朦朧之間,看起來竟罕見地多了幾絲脆弱的光澤。
小樓裡只剩下青鸞一個人。
她並不是一個遇到事情會惶恐不安的人,即便這件事來得如此措手不及,然而短暫的無措之後,青鸞很快就壓下裡心裡的焦躁與恍惚,慢慢清空了腦子裡所有的思緒,然後,將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一一想了個透徹明白。
從十五年前的懷王妃,到曾經出現在紅粉佳人的芳草,再到現在攬月樓裡的秦婉。
懷王妃和芳草身上都有胎記,青鸞大膽地猜測過,如果芳草只是一顆無關緊要的棋子,那麼她肩上的胎記和後背上的藏寶圖,應該都是假的,或許只是幕後之人為了混淆視線而故意做出的假象。
而秦婉,她與懷王妃和芳草都有一模一樣的容貌,那麼,與她真正有關系的,是懷王妃還是芳草?
她的身份是舉足輕重,還是也如芳草一般,只是個可有可無隨時會被丟棄的棋子?
思及這幾天總是無故暈倒,然後陷入莫名其妙的夢境,醒來之後卻又總是忘記夢境裡的一切……還有,那日在靜雪的府裡遇到的那個紅衣男子,他口中那句“我的小公主”,去攬月樓時秦婉太過特別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