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說的沒錯。”蘇煜輕輕嘆了口氣,溫和的眉眼間也忍不住染上了些許愁緒,“能瞞一時是一時吧,殿試剛剛結束,主上手裡還有許多事情要忙,暫時應該無暇追究,待他抽出空來問及此事,我們應該能想出一個完美的藉口了吧。”
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六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忍不住又嘆了口氣。
靜心想想,在場的哪一個不是頂天立地的男兒?一個灑脫恣意的青龍王舒問,一個溫和謙遜的白虎王蘇煜,一個沉穩不驚的朱雀王夜無籌,一個冷漠寡言的玄武王——還身兼冷酷無情的影衛訓練營大將軍一職的墨不赦,再加上一個掌控天下經濟命脈的霽月山莊莊主月流殤,還有一個巾幗不讓須眉的攝政王府小郡主——皇帝剛封了鳳臨將軍的鳳青鸞。
一群錚錚鐵骨,這會兒不但全部淪落成了皇帝的幫兇,還要配合並且替他隱瞞著足以引起江山震動的荒謬計劃,甚至是,為此不惜違背自己一貫的行事原則。
一時之間,六人當真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似乎百般滋味齊上心頭。
心裡思緒沉沉,正如今日陰沉沉的天氣,空氣裡都彌漫著山雨欲來的不安氣息。
眾人正出神,倏然眼前一道身影驟然如鷹隼劃過,挾裹著勁風一般淩厲的真氣,帶起一陣衣袂響動,直撲向一旁的夜無籌而去。
眼見一掌迎面揮來,夜無籌反應極快地閃身躲過,淩厲的一掌攜帶著渾厚的內力,直接擊上了質地堅硬的紫檀木書桌,嘩啦啦一聲,禦案上尚未被主人“臨幸”的奏摺與筆墨紙硯瞬間漫天飛舞,然後,一陣噼啪聲響之後,巨大的書桌也終於慢慢散了架,斷裂橫躺在地上,變成一地紫檀木遺體。
蒼聿雲站在已經解體的書案旁邊,眼神呆滯了一下,沉默地低頭望向腳下須臾之間被製造出來的滿地狼藉,只能無語地抽了抽嘴角。
月流殤一掌揮出,也不再看其他人一眼,轉身從窗戶裡飛身躍了出去,表情桀驁邪肆,邪魅俊美的臉上布滿冰霜冷怒之色,夜無籌怒喝一聲:“月流殤,站住!”
話音未落,人也飛身追了出去。
青鸞扯了下唇角,無語地翻了個白眼,“這兩個家夥,演戲也演得太過火了一點,當場震碎了禦案,就不怕蒼鳳修又褪去他一層皮?”
“若是不演得逼真一點,你又怎麼能期望瞞過主上?”蘇煜清淺地笑了笑,轉頭朝其他兩人道:“我們也該回去了,主上還在等著殿試的結果呢。”
墨不赦垂眼看了看地上,沉默了須臾,微微抬眼,“皇上還是命人來收拾一下吧,毀掉的禦案,讓禮部重新置辦一套,時間不要隔得太久,最好是半個時辰之後就下旨。至於這些尚沒有批閱的奏摺,也讓大臣們再重新擬一份呈遞上來吧。”
幾乎在夜無籌話音還沒落下之際,青鸞就立即猜出了他的用意。
演戲要演得到位,不能僅憑月流殤和夜無籌兩個人,皇上被激怒之後該有的正常反應,也必須被算計在內。
蒼聿雲點頭,嘴角的笑意也帶上了嘆息的意味,“放心,朕知道該怎麼應付皇叔。”
整整六年手把手的教導,他對那位小皇叔的瞭解,這世上只怕沒有一個人能及得上。
“折騰了大半天,我們也該回去了。”蘇煜說著,轉身面對蒼聿雲,“皇上這段時間如果計劃有變,可隨時告知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