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熙點頭,“長公主請問,雨熙沒什麼忌諱。”
蒼靜雪笑了,比男人還灑脫的性子,讓她真心佩服。
思及方才肖雲端的請求之語,蒼靜雪有些不解,也有些好奇地開口,“肖姑娘今日主動來攝政王府,應該不是為了皇叔的壽誕,而是另有其他原因,對嗎?”
肖雨熙點頭,沒有隱瞞地道:“是皇上想見我一面。”
“皇上?”蒼靜雪有些意外,想起前些日子皇上打算選妃的傳言,不由道:“皇上想讓肖姑娘進宮?”
“不是。”肖雨熙搖頭淡笑,垂眼看著棋盤,從容自若地逐一吃掉了蒼靜雪的棋子,簡單地說明瞭原因,“幾日前,早朝時有大臣提出讓我進宮,家兄不得已向皇上說了我的狀況,皇上因此産生了好奇,讓家兄帶我進宮一次。”
狀況?
蒼靜雪稍一尋思,便明白了她所指的是什麼,“如果皇上對肖姑娘有意,不知肖姑娘可有進宮的意願?”
“我不會進宮。”肖雨熙道,語氣輕柔卻堅定異常,“我答應家兄可以與皇上一見,但是除了見一面之外,什麼事都不可能發生。進宮為妃這種事對我來說也有些不真實,況且,一個已經預知了死亡的女子,對於皇室來說,通常代表了不詳,皇上大概不會犯下如此無知的錯誤。”
這是蒼靜雪第二次見到一個女子在提到皇上時,語氣裡沒有流露出絲毫敬畏,只是不同於青鸞的自負與淡淡不屑,眼前這個外表柔和性格卻灑脫從容的女子,身體裡自有一種叫人心折的韌性,與不卑不亢的恬淡氣質。
提到皇上時,平淡的語氣彷彿只是在談一個普通尋常的朋友,自然得很——雖然,朋友這個詞套用在身份尊貴的皇帝與一個官宦家小姐的身上,似乎太過格格不入,而且還是一個完全沒見過面的朋友。
但此時,除了這樣想,完全沒有別的詞語可以用來形容肖雨熙的淡定。
“皇上這個時候應該在前面主廳,肖姑娘是打算等客人們都離開了再去拜見?”
肖雨熙輕輕揚唇,笑容初次流露出些微的狡黠與聰慧,“長公主覺得,皇上如果知道我在這裡,會主動過來見我嗎?”
“這……”蒼靜雪微微愣了一下,隨即就著這個問題陷入了思考,須臾,遲疑地道:“應該不會吧?今天是皇叔生辰,皇上難道會丟下一群臣子……”
“進來王府之前,我是這麼與家兄說的,”對蒼靜雪的猜測與判斷不置可否,肖雨熙微微一笑,“家兄可以自己選擇一個合適的時間告訴皇上我已經來了王府,並且請示皇上我是否該去拜見,我跟家兄說了一句話——今日來王府給攝政王賀生的大多是男子,宴廳裡眾目睽睽,如果皇上是個君子,應該不會讓我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在數百個男人的視線下去拜見,而更大的可能會選擇自己走出來見我。”
蒼靜雪挑眉,“肖姑娘如此篤定?”
肖雨熙抿唇輕笑,“我不是說了,前提條件是——皇帝是個君子。如果他不是,那麼我就沒有必要見他了,雨熙覺得……一個對女子連最起碼的尊重都沒有的男子,不管他的身份如何尊貴,也是沒有讓我破例一見的必要的。”
蒼靜雪聞言有些咋舌,就沖著這樣一番話,也覺得這姑娘真心膽大。
尚未來得及說話,花叢樹影後面,一個揶揄含笑的聲音清晰傳來,“這麼說來,朕這番倒是完全有理由自詡為正人君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