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是害得他母親難産而死的罪魁禍首——自然,這只是懷王為自己暴虐的行為找的一個藉口而已。事實上,他真正厭惡這個兒子的原因只有一個——在他身上,懷王永遠不會忘記自己曾做下的孽。
只要看到他,就能瞬間想起自己並不希望想起的那些回憶,因為回憶中有黑白無常,有青面獠牙的魔鬼,有他最害怕恐懼的東西,他只要看到他,就會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種想要摧毀他的沖動。
所以,懷王府世子蒼靖宇的院落與他父親懷王的主院相隔甚遠,一個在東面,一個在西北角,自然,蒼靖宇的院落是他自己後來挑了,原先小的時候也是住在懷王的主院,有專門的奶孃和侍女伺候,後來漸漸長大了,自己尋了一處離此處最遠的住處搬了過去。
自此,天南地北的,加上蒼靖宇從來就沒有晨起定醒給父親請安的習慣,這對父子一個月裡也就偶爾能見上一次,但每次見面時若不幸碰上懷王喝醉了酒,那麼,小世子蒼靖宇也就只能自認倒黴了。
懷王此時心情很差,對蒼靖宇沒有經過自己同意便擅自住在攝政王府這件事很生氣,但是,因為納伊叛亂一事,他此時心裡發虛,自是不可能自己跑到攝政王府去發難,他現在連那位攝政王弟的面都不敢見。
回到自己房裡,喚來下人伺候了洗漱,睡了僅僅兩個時辰左右,天方矇矇亮,懷王換了一身親王的袍服,命人備了馬車,進宮。
他進宮去自然不是真的去皇上面前痛哭認罪,這個時候,皇上應該還沒有睡醒,他去求見的人,是太後娘娘。
這個訊息沒有任何意外地被傳到了攝政王府,日子一天一天逼近,但攝政王府的忙碌卻並不顯得繁亂,本來以為既然要大辦,自然是要在宮裡舉行大典,但蒼鳳修的一句話,卻讓包括皇帝與蒼墨白在內的一幹人等皆覺意外。
“又不是整歲,沒有必要興師動眾。”
其實蒼墨白很想說一句,那你二十歲弱冠禮那年,可是整歲吧,本來已經擬定好的一套流程全部取消了,該有的選妃宴最後也不了了之,現在倒好,不是整歲居然也成了一個很好的藉口了。
涼亭裡,自打鳳青鸞離開之後難得空閑的蒼鳳修,漫不經心地看著手裡青鸞命人送回來的密報,眼底幽光暗湧,讓人辨不清喜怒情緒。
“懷王這個時候進宮去找太後……不知所為何事?”
蒼墨白怎麼也想不通,深居後宮足不出戶的太後,與懷王之間能有什麼共同的話題?
“你是在問本王?”蒼鳳修懶懶抬眸,脫俗如畫的臉上表情晦暗不明。
蒼墨白一窒,瞬間無言以對。
這個問題的本該由他向蒼鳳修彙報,現在倒好,反過來了。
蒼墨白有些心虛,鳳衣樓最近的辦事效率似乎愈發的不如從前了,但他能不能辯解一句,實在是最近這帝都的形勢比以前更複雜了有沒有?
本來以為只有霍太妃和蒼靜海不安分,懷王和秦王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他們有沒有異心,但至少……至少不會如現在這般,人家靜悄悄地弄出了這麼大動靜,十幾年時間的暗中謀劃,一步一步機關算盡,差一點就要逼宮篡位了,鳳衣樓卻一點訊息都沒有察覺。
蒼墨白一想到這裡,就覺得……無顏以對。
“青鸞會與蘇煜一道回來。”蒼鳳修淡淡開口,如畫的眉眼深沉如海,“去時路好走,回來時只怕刀劍叢生,危險重重,青鸞和蘇煜都不是一般人,但是也不能阻止對手以更陰險狠辣的招式對付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