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耳邊如餓死鬼投胎一般掃蕩食物的聲音,聽起來也是從未有過的……悅耳。
雖然食物不算豐盛,但宮月流火還是吃得津津有味,跟了青鸞一路,又在房頂裡吹了這麼久的冷風,他已經快一天沒吃東西,實在是太餓了。
所以,饑餓之下,毫無防備是人之常情,畢竟青鸞給他的印象很好——一個很有趣的女子,這樣的印象足以讓他丟掉所有的防備。
可是吃著吃著,他就漸漸覺出不對勁來了。
咀嚼食物的動作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他緩緩抬起頭,表情有些僵硬地看著對面還在好整以暇地欣賞著自己手掌的青鸞,“你……”
青鸞表情淡定地抬頭,輕輕挑眉,“吃飽了?”
“不是……”吐字有些困難,宮月流火低頭看了看食物,又抬眼看了看青鸞,眼神漸漸有些失焦,“你在食物裡面下藥?”
肚子絞痛,四肢無力,頭腦發昏,卻仍極力保持著清醒。
“你發現了?”青鸞淡淡一笑,沒否認,“禮尚往來而已。”
他在她的茶水裡下毒,她不過隨手還了一禮。
宮月流火臉色更僵了,死死地瞪著青鸞,臉色青白交加。
“放心,本姑娘雖不是菩薩,卻也並沒興趣要你的命。”青鸞走到他面前,輕佻地抬手勾起他的下巴,直視著他的雙眼,低笑,“這樣一來,我們說話不就更方便了麼。”
宮月流火發現,此刻他已經成了別人家手裡待宰的羔羊,絲毫也反抗不得即將到來的命運。
轉了轉眼珠子,他虛弱的嗓音已低若蚊鳴,卻透著看透一切的睿智,“你是在防備……隔牆的那兩只吧?”
這樣低弱的聲音,恐怕耳力再好的人,都需要貼著他的嘴邊才能聽到。
青鸞贊許地一笑,以唇語道:“配合一點,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宮月流火忙不疊點頭,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不想平白無故受罪。
“我一向喜歡美的事物,你這張臉讓本姑娘看著很不爽。”青鸞皺眉,這一次沒有壓低嗓音,“如何恢複原貌?”
“我……懷裡有解藥。”宮月流火膽戰心驚地看著青鸞變臉如翻書的速度,不知死活地建議,“你笑一個嘛,美麗的女子就應該多笑,你這樣我很害怕……”
像是他家主子發怒時的表情,雖然笑的時候不一定代表他心情好,但勝在賞心悅目,淡淡一皺眉,就讓人嚇得渾身發毛。
青鸞嘴角一抽,“你這樣的殺手,倒也真是罕見。”
前世今生,她算是頭一回見。
倒也長了見識了。
說罷,伸手在他懷裡摸了摸,須臾掏出一個藍色小瓷瓶,開啟瓶塞,放在鼻尖處輕嗅了一下,然後倒出一粒米利般大小的黃色丹丸。
宮月流火不知道她的話包含了幾個意思,聞言也只撇了撇嘴,“我家主子也常這麼說。”
青鸞見他說話雖然聲音低弱,吐字還算利索,除了從他蒼白的臉色和滿臉的冷汗裡,能看出他正在忍受肚子裡非人的絞痛,倒自始至終沒聽他喊出一聲痛。
雖嘴上總是叫囂著怕死,不過,骨氣其實還挺硬。
青鸞不由淡然一笑,將丹丸塞進他的嘴裡,然後以手指佔著茶水在桌子上寫了一個名字,“給你一萬兩黃金的人,是誰?”
聽起來,很像是在逼供,誰又會想到,十五歲的鳳青鸞,其實也是個演戲的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