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墨白等了片刻,見對方一直沒反應,嘴角微微抿了一下,語氣沉重地道:“青鸞廢了靜海。”
蒼鳳修視線在摺子上的幾行隸體小字上停留了須臾,緩緩抬眼,看著蒼墨白有些蒼白的臉色,眉頭微鎖。
“青鸞廢了靜海。”蒼墨白似是怕他沒聽清楚,輕聲而又清晰地重複了一遍,“靜海現在僅僅剩下了半口氣,他身邊十二個死士死了十一個,只活下了一個,青鸞留著他負責把靜海送回府。”
“如果本王沒記錯,蒼靜海三年前就已經武功盡廢了。”蒼鳳修面無表情地道,雖然明知道蒼墨白口中的“廢了”應該不是這個意思,但心裡卻還隱隱抱著一絲希望。
蒼墨白沉默了片刻,目光靜靜地看著他,半晌,才力持淡定地道:“她替靜海淨了身,蒼氏皇族出了第一個太監。”
聞言,金羽、銀翼齊齊愕然。
淨身?
蒼鳳修眼皮一跳,臉色無法控制地黑了黑,下意識地以手扶額,無聲嘆息,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這個青鸞……
已經打理幹淨自己的海巖,剛剛走到門外腳步便一瞬間僵住,臉色慘白而僵硬,顯然是聽到了蒼墨白的這句話——青鸞給蒼靜海淨了身。
這個訊息,讓他腦子一懵,瞬間無法思考。
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青鸞幹脆利落的手法,快狠準的身手,殺人時毫不拖泥帶水的冷絕,像是從地獄裡來的勾魂使者,他無法控制地感到一陣心驚。
那不是一個正常的少女該有的神情,殺人時連絲毫猶疑都沒有,看起來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殺人,而更像是已歷經了無數次生死的殺手。
而且,是最頂尖的殺手之王。
可是在鳳青鸞進入帝都之前,她根本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少女,三年閉關,她更是從未接觸過攝政王府外的任何人——這一點,海巖曾親眼見證,所以,即使是想破腦袋,他也無法想通,這樣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子,究竟曾經有過怎樣不同尋常的經歷,以至於她在殺人時,身上的氣息竟是如此森冷無情?
面對蒼靜海為他準備的酷刑,海巖尚且可以鎮定自若,然而青鸞狠辣無情猶如索命死神的手段,卻讓他從心底感到恐懼。
蒼墨白若有所覺地回頭,看見海巖臉色蒼白地站在門外,心思微轉,不解地道:“海巖,你什麼時候得罪了靜海?他為什麼要對你動手?”
這般說著,邊側了側身子示意讓他進來。
印象中,蒼靜海雖討厭,但一向自視清高,一般情況下,對武將之流——尤其是在朝上沒有品級的武將士兵,他向來不屑一顧。
這一回,針對海巖的這番綁架與私刑,卻不知是何道理?
海巖定了定神,踩著猶如千斤重的腳步走進書房,跪倒在冰涼地磚上的那一剎,他的心也一點點往下沉。
這個問題,讓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蒼靜海與靜雪是兄妹,他卻這般不顧道德倫常對靜雪産生了心思,對海巖與靜雪來說,都是心裡無法啟齒的難堪。
牢房裡,蒼靜海咆哮完那些心裡的怨恨與不甘之後,他的心裡也曾無法抑制地對蒼靜海産生了殺意——沒有哪個男人可以容忍自己心愛的女子被別的男人惦記,海巖也不例外。
可彼時,他不但不能殺人,更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