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實上,聽在男人耳朵裡不可思議的話,卻根本是青鸞的謙遜之語。
莫說她現在練的是江湖上早已經絕跡的神功,便是憑她自己以前的身手,這個男人也定然不是她的對手。
謙遜,不過是不想過早引起他的警覺,也是因為她現在還需要時間查清他的身份,來確認她的猜想是否靠譜。
至於說話的技巧,她是無師自通。
欲蓋彌彰,不管對方聽了會生出什麼樣的感覺,最好是覺得她幼稚無知,達到目的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天色不早了,你該走了。”
“……”男人默默地瞅著她的背,有些拿不定主意。
失憶這件事,就像是女人篤定懷孕之後迫不及待地把寶寶的東西都買齊了,卻突然來月事了一樣,完全出乎了預料,並且讓人産生了面對著不可控制的事實而不知所措的茫然。
若是生了一場病,無非就是休養幾天,甚至嚴重點也就幾個月乃至一年,最起碼有個期限,可是失憶——誰能給出個確切的答案,斷定她什麼時候可以恢複記憶?
計劃三年前就已經擬定好,因為她的突然閉關已經耽擱了三年,總不可能一直無限期地等下去,這變數完全讓人始料未及。
男人是個能拿主意的人,所以臨走之際,他對青鸞說了一句話,“三年前,我們的勢力便已融入帝都,不管殿下能不能恢複記憶,都請切記著一點,蒼鳳修是公主的天敵,公主今生絕不可對他動情。”
言語之間,雖盡量客氣,卻隱約帶著一絲不容忽視並且理所當然的命令意味。
青鸞抬頭,“經常出入王府,你覺得蒼鳳修有沒有發覺到你的蹤跡?”
“屬下並未經常出入王府。”伊藤淡淡反駁,“三年來郡主與蒼鳳修日夜待在一起,屬下一直沒有機會,蒼鳳修的武功奇高,至今沒有人能探出深淺,屬下自然也不敢冒險靠近。”
對這番話,青鸞沒有任何回應,漫不經心地揮了揮手,“趕緊走吧,本公主的天敵馬上就要回來了。”
大男子主義的沙豬,真真讓人討厭。
青鸞現在更加確定了,這個男人一定是來自某個讓人極度討厭的國家,而且是個自不量力地搞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的愚蠢之徒。
忍住想要擰下他那顆豬腦袋的沖動,她在心裡不斷告訴自己,小不忍則亂大謀。
這個男人言辭之間盡是對女子的鄙夷,卻渾然忘了,眼前這位公主殿下也是一個女子。
從這一點完全可以看出,他對她這個所謂的公主殿下根本不帶絲毫敬畏之意,不過是想利用她而已。
可惜,青鸞豈是這麼容易讓人利用的主?
所以,不管他最後那番話是要表達什麼意思,她都權當是空氣過濾了。——唯有捕捉到的資訊就是,他們的勢力已經開始入侵帝都,到時候她需要配合就是。
青鸞勾了勾唇角,真是迄今以來她遇到過的第一大笑話!
自大無腦,說的就是他。
男子來去自如,渾然不知青鸞心中所想,如一陣風般消失於梅林裡。
好巧不巧,青楓又出現了。
對上那雙彷彿能洞察一切的利眼,青鸞嘴角微揚,笑得好不無辜,“青楓,你又來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