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裡當差久了的老禦醫,早已學會了察言觀色,辨別風向,這小樓上氣氛凝結,充滿了山雨欲來風滿樓的不詳氣息,讓見多了生死狂瀾的老家夥也忍不住一陣腿軟。
恭敬地朝蒼鳳修和蒼墨白行了禮之後,禦醫們簡單問了一句——自然,是對著看起來斯文溫和的謝言灝問的,在對方示意下走向床榻,然後輪流把脈。
個個面上膽戰心驚,卻在把完脈之後彷彿又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蒼鳳修負手站在窗邊,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面上幾不可察的神色變化,待到最後一個人診脈結束,才淡淡道:“情況怎麼樣?”
“回稟攝政王,郡主並無大礙。”首席禦醫躬身回報,表情已不若先前緊張不安,“只是氣海xue受了損傷,不能動武,並無沒有性命之憂。”
其他人紛紛點頭附和,表示他們的診斷結果相同。
與蒼墨白診斷的結果,也一樣。
練武之人皆熟知丹田的重要性,以及對毒藥亦有一定的認知,他們貫說丹田,而禦醫則稱之為氣海xue。
在太醫們看來,一個女子氣海xue受損,也不過是身子虧損體質弱些罷了,以後靜心調養,多用些溫補的藥材,便沒什麼大礙。
他們壓根不會想到,青鸞並不是一般嬌弱的大家閨秀,而是個練武的女子,氣海xue毀了,與一個武功高手突然間武功全廢了沒什麼區別,這樣的打擊,足以毀了一個人所有的信念和希望,而就此變得消沉。
蒼鳳修面色冷凝,眼底是濃得化不開的徹骨寒氣。
謝言灝眸光淡淡掃了這些年紀一大把的禦醫們一眼,心裡無聲嘆了口氣。
蒼墨白同樣為青鸞把了脈,得出了與太醫們相同的結論。但不同的卻是,他絕不敢在蒼鳳修面前做同樣的稟報。
並無大礙?
對於鐵了心要當大將軍的青鸞來說,氣海xue受損傷只怕比性命交關更嚴重。
而攝政王對青鸞的特別,以及帶她進王府的目的是什麼?
是想培養一個徵戰四方的將軍,絕不僅僅想收一個養女而已——他們居然敢說並無大礙?
氣海xue受損,青鸞的丹田空虛無力,再也不能凝聚內力,所學的武功將形同虛設。
簡而言之,就是她將徹底淪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無法練武,更不可能成為文武雙全的女將軍。
“並無大礙?”蒼鳳修瞥了一眼低眉垂眼的幾個禦醫,“青鸞體內有毒,如果造成她氣海受傷的原因就是毒素引起,那你們告訴本王,這是什麼毒?有無治癒的辦法?”
蒼鳳修此話一出,蒼墨白不由一瞬間屏住了呼吸。
而禦醫們卻像是比賽誰的速度快似的,十幾個人撲通撲通,齊齊跪下請罪,
“臣等該死!”
“臣等無能!”
洪太醫道:“請攝政王殿下恕罪,此種毒素乃江湖人所用,臣等從未見過,只是曾聽聞,這種毒氣味溫淡卻藥性強烈,讓人防不勝防。一旦進入體內,氣海xue破,則毒素在郡主體內便會自動消弭,不會留下任何痕跡,也沒有任何藥物可醫。”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蒼墨白心頭一顫,緩緩握緊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