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鳳修淡淡偏首,看向已經有些失態的蒼聿雲,語氣淡漠卻帶著無形的威儀,“皇上,你想做什麼?”
蒼聿雲窒了一下,面上卻帶著餘怒,“皇叔……朕命羽林軍統領追查兇手……”
“不必。”
“皇叔……”
“本王說不必。”蒼鳳修嗓音淡然而平靜地重複了一遍,“這件事會自有人去查個水落石出,羽林軍的職責是保護宮闈與皇上的安全,而不是行大理寺該行的職責。”
蒼聿雲聞言,緩緩坐回了龍椅上,緩緩點了點頭,低聲道:“……朕知道了。”
“七皇弟,皇上只是憤怒於有人敢當堂行兇,意圖不軌,也是出於對七皇弟的尊敬與在乎,所以才要下令徹查此事。七皇弟即便不領情,也不必如此苛責於皇上,令皇上當場難堪吧?”
一個大義凜然中隱含惱怒的聲音響起,幾乎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席上眾人的視線便已集中到他身上去了——
五王爺蒼淮德。
能完美地詮釋“棒打出頭鳥”這句至理名言的懷王,從來不會在任何場合隨意出頭,像個長了個烏龜殼一樣,總是成功地把自己隱藏起來,這一次,卻不知道火氣為什麼這麼大?
難不成,突然間化身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之臣了?
蒼聿雲皺眉:“五皇叔說話注意分寸,皇叔什麼時候讓朕難堪了?”
蒼鳳修面上神色自若,淡淡看五王爺一眼,“本王聽說五皇兄最近接連幾日都流連在‘紅粉佳人’,今兒怎麼有空進宮來了?”
有侍女過來撿起了他腳邊的白玉酒杯,又給他換了個新的,並且小心翼翼地斟滿了酒。
這番話說完,蒼鳳修端起酒杯緩緩輕啜,姿態從容優雅且悠哉閑適,竟似完全沒受方才毒酒之事的影響。
蒼淮德被皇上當著眾人面不輕不重的斥了一句,臉色有些拉不下來,又聽攝政王這句問話,不由一瞬間黑了臉,“七皇弟這話什麼意思?”
青樓韻事拿來此處說,是要刻意削他的顏面嗎?
“五皇叔,朕再說一遍,請注意你說話的語氣。”蒼聿雲冷冷抬眼,“七皇叔領攝政之權,並尊帝師,身份尊榮尚在朕之上,豈容你以質問的語氣與他說話?”
蒼淮德臉色一變,對上少年皇帝冷漠含怒的眼神,心微微下沉。
沒想到……
偷雞不成蝕把米。
本想不動聲色地挑撥一下這對叔侄之間的關系,卻沒成想,反倒惹了自己一身腥。
躬身退後兩步,蒼淮德正要識時務地請罪,倏然想起了一個問題,眼底劃過一絲異芒,淡淡道:“臣一時腦熱,才出言無禮,請皇上恕罪,請攝政皇弟恕罪。”
說完,微微抬起頭,“只是,臣還有一個疑問,七皇弟尚未行弱冠之禮,便代表著尚未成年,此際談收養義女,是否太草率了?”
“尚未成年?”蒼鳳修眼神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直到對方忍不住移開視線,才緩緩勾起唇角,“太子皇兄在世時,十六歲便成了親,十七歲有了靜海,二十歲時皇帝已經出生了,聿雲舉行滿月宴之後,太子皇兄才行了弱冠禮……五皇兄,這你又要如何說?”
“這……”蒼淮德一窒,支吾道,“此一時彼一時,況且,兩者也不能相提並論……”
“且當你說的有道理。”蒼鳳修似乎完全無所謂,面上神色不變,只淡淡道,“如今皇族之中最年長的是長皇兄,宮中地位最高的當屬太後皇嫂,一個月之後,本王便在宮中行弱冠禮,由他們二位替本王束發。拜過皇室宗祠之後,便可以名正言順地舉行收養儀式,到時候還請各位皇兄皇侄到場,做個見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