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陽侯這話說的很小聲,但溫情長久服食木靈空間裡的靈‘藥’,耳聰目明,自然全都聽見了,她怒道:“外公,您這話可是什麼意思?”
平陽侯沒料到溫情竟然聽到了這話,原本溫情佯裝得一無所知,他也就當溫情什麼都不知曉,連二皇子的意圖也未曾看出來,此刻自知失言,索‘性’就和盤托出了:“我的傻丫頭啊,你難道還沒看出來嗎,那二皇子是對你有意思呢。”
心中警鈴大作,溫情訝異地張了張嘴,心道,糟糕!本就打算好了,不與平陽侯在二皇子的事情上糾纏,哪知道自己一時嘴快,這會兒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情兒,其實認真論起來,二皇子倒真是個極為不錯的夫婿人選。你瞧瞧,他的人品相貌,你是親眼見到了的,出身也勉強能夠配得上咱們,待你們倆成了一家人之後,我再囑咐婉兒吹吹枕邊風,給他搏個好前程罷了。”平陽侯越說,自己反而越來了興致,已經為溫情和二皇子計劃起將來了。
溫情急忙出身叫停,兩隻手在平陽侯的面前擺來擺去,這才算止住了他的胡思‘亂’想:“停停停!外公,您又想到哪裡去了啊,我跟二皇子的事兒這不八字還沒一撇兒嘛。”
卻不想,她這簡單的一句話,卻洩‘露’了許多資訊。
“好哇,情兒,你恐怕是早就看出了二皇子對你有意思了吧,卻一直藏著掖著,故意不告訴外公?”平陽侯生怕溫情巧舌如簧,又找到了什麼別的理由不承認,索‘性’將這話分析得頭頭是道,“你如果不知曉二皇子的心思,是斷然說不出和他的事兒八字還沒一撇兒的話來,我方才只是說了他喜歡你,可沒說過你們倆有什麼事兒啊?你和他之間還有什麼事情瞞著外公,快快道來!”
聽著平陽侯的聲音爽利了幾分,溫情低低地嘆氣,她心知,此時若不把事情和盤托出,盡數告訴了平陽侯,以後平陽侯定然就不會相信自己了。自己是斷然不能做那等丟了西瓜揀芝麻的事兒,溫情鼓足勇氣,終是決定將事情告訴平陽侯,只是這說話也是一‘門’藝術,同樣的意思要如何表達,就得因人而異了。
將酒杯推到了一邊去,溫情黏乎乎地攀上平陽侯的臂膀,溫言軟語地解釋道:“外公,情兒到底是個‘女’兒家家的,遇到這種事情害羞啊,怎敢拿來到處去與人說呢?雖說和外公之間不應當有秘密的,只是外公也是個男兒家,情兒不好意思啟口呢。再者說了,那二皇子原是出身皇家的人,什麼樣的‘女’子沒見過,萬一隻是今兒對情兒有幾分興趣,待到了明兒就將情兒忘在了腦後,情兒卻將這些事情說了出來,難不成是喚著人來瞧自己的笑話?”
仔細地聆聽著溫情的話,平陽侯不住點頭,暗道,這個外孫‘女’也算是思慮周全,這種事情在還未確定下來之前,少些人知道總是好的,尤其是侯府中還有郭芙蘭那樣的角‘色’在對溫情虎視眈眈。
眼看著平陽侯的臉‘色’逐漸溫和了起來,溫情又添了一把柴火,扭扭捏捏地講:“外公,那二皇子還說,他要回去稟明瞭父皇和母妃,然後三媒六聘地上‘門’來。情兒‘私’以為,若是他真能辦到,那咱們再想應對之法也可,不然連個影兒都沒有的事情,說出去也不過是徒增煩惱,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橫豎船到橋頭自然直。”
溫情的態度很是得了平陽侯的贊許,他捋了捋胡須,點點頭:“是這個理兒,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啊,沒想到小小年紀,行事倒也穩重。我之前還擔心,你今年左不過十六、七,若是這會兒就將你嫁了出去,也不知能不能應付,現在看來,倒是外公多慮了,我的寶貝外孫‘女’乖覺著呢!”
平陽侯高興得哈哈大笑起來,想來是對這個忽然尋回的外孫‘女’出乎意料地滿意。
眉頭皺了一下,溫情的臉‘色’瞬間變了變,有些不高興地道:“外公,誰說我要嫁啦?難道他二皇子想娶,我就非要嫁不成?”
瞪了溫情一眼,平陽侯輕輕地揚手,拍了一下溫情的腦袋:“你個傻丫頭,外公先前跟你說的話,你全都當耳旁風了?那二皇子的確是你眼下最好的選擇,嫁於他,你能當個正妻,可不比以後嫁個品階高的夫君,卻只能做妾室強?你娘當年就栽在這兒,若那時候咱們平陽侯府能夠得勢一些,不遇到那些個糟心的事兒,哪能容得別人撒野,葬送了你娘啊!”
說著,平陽侯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一提起溫情的娘親,他就顯得極為傷心。
溫情的心情也不由跟著低沉起來,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為何每個人提起自己的娘親來,都是一臉不願再提起的悲痛,恨不能將那段歷史掩埋?
可是經歷過的總會存在,就算是淌著血的過去,溫情心道,那也必須直視。
只有鼓足勇氣,直視那一段淋漓著鮮血的過去,才能知道自己的娘親為何而亡,自己又該如何為她的那負憾的一生做點什麼。
“外公,我娘當年……”
還沒等溫情問出口,平陽侯就抹了一把臉,似乎是用指尖將眼角懸掛的幾滴淚珠拂去,而後他清了清嗓子,徑直拿起了桌上擱置的酒壇子,仰頭灌了一大口,嘆道:“唉,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不提,不提,咱們都不提了。但是情兒,無論如何,外公總是為你好的,我想你娘也願意看到你嫁給二皇子,他對你的好,外公也看在眼裡,的確是一個良人。”
點到為止,知道溫情是個聰明人,平陽侯也便不再多言,只道,若是二皇子真說服了皇上和他的母妃,到時候再看。但其中的潛臺詞,溫情卻是聽出來了,恐怕那時候就由不得自己不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