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清簡陽公主此刻心裡的想法,她甚是看重溫情這個丫鬟,心中打算著以後不常在周淵見身邊,留著她輔佐兒子是個不錯的選擇;另一方面,也確實覺得周淵見方才那話,與他的身份不相符,不由添了幾分惱怒。
被娘親訓斥了兩句,周淵見也垂頭緘默不言了。
一時之間,大家都不說話了,車廂裡氣氛降至冰點,寒意侵襲。
溫情別開臉去,感受到馬車的停頓,掀開車廂一側的簾子望出去,發現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簡陽公主還想勸慰溫情幾句,但溫情卻搶先在她開口之前道:“我們馬上就到了,夫人和少爺請做好下車準備吧。”
見已經到了地方,簡陽公主便硬生生地把已經堵到喉頭邊的話又咽了下去,被周淵見扶著走下馬車。
甫一走進人群包圍的佈施地點,溫情就忍不住傻了眼,用“風卷殘雲”這個詞來形容,一點兒也不過分。
之前為了佈施而排列整齊的一串桌子椅子,現在已經全都東倒西歪地躺在地上,不僅如此,這些木頭製成的桌子椅子多半都已經缺胳膊斷‘腿’,不能再用了。
而放置在桌子上的大米白粥一類,更是灑落了滿地,這兒一灘那兒一堆,場面慘不忍睹。
溫情看得眉頭緊皺,眼光一掃,餘光瞧見了好幾個侯府的小廝和丫鬟正惴惴不安地躲在隔壁臨近的店鋪中,向這兒張望。
一看來者是侯府的人,他們便蜂擁而出,上前在夫人和少爺面前哭訴。
一個小廝先扯開了嗓子,哀嚎不已:“夫人喲,少爺啊,你們總算是來了,那些個強盜簡直不是人。每一個手裡都握了一把大砍刀,直沖下來,見著東西就砍,不過好在我們躲得快,沒什麼人受傷。”
說著,順著小廝手指的方向望過去,果然如他所說的那樣,只有兩三個人受了輕傷,無非就是胳膊大‘腿’上添了兩道劃痕,休息兩天敷上‘藥’就沒事了。
旁邊的另一個丫鬟則小心翼翼地問道:“夫人,少爺,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面對著一地狼藉,簡陽公主和周淵見面面相覷,不由都看向了溫情。
低低地嘆了一口氣,溫情淡淡地吩咐下去:“召集全部人手,分為三撥,一撥人在這兒打掃殘局,一撥人再去置辦桌子椅子,剩下的一撥人則去市場上買米糧。你們可聽清楚了?”
侯府眾小廝和丫鬟們一看兩位主子都沒有反應,想必是默許了溫情的做法,不約而同地應了一聲,紛紛離去忙活開來。
‘交’代完畢事情之後,溫情轉過臉來向主子解釋道:“對方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他們不傷人,只是想中斷咱們的佈施行為,讓夫人失信於民眾,敗壞夫人的清名。所以咱們萬萬不能讓他們得逞。”
簡陽公主母子互看了一眼,也點頭稱是。
待佈施重新開始的時候,日頭已經偏西了,溫情也跟著眾小廝丫鬟們忙活不已,就連額頭上冒出了汗珠也來不及擦掉。
這一幕,正好映入了周淵見的眼簾。
背後是萬千絢爛的晚霞,彷彿是一塊濃墨重彩的幕布,而面容秀氣的‘女’子正認真地忙著手頭的事情,柔順的黑發從肩頭滑落,看上去彷彿要融化進燦爛的晚霞之中,讓人不由心海微微‘蕩’漾。彷彿是著了魔,周淵見從懷中掏出手絹,直愣愣地就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