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在聽到溫情喚她的時候,她的眼眸裡閃過一瞬間的額‘迷’茫,但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作揖道:“小姑娘,此處沒有什麼夫人,唯有貧尼忘悔。”
沉‘吟’了片刻,溫情也學著簡陽公主的模樣,雙手合十,淡淡地招呼道:“忘悔大師,你好。”
說罷,溫情抬起頭來的時候,趁機細細地打量了眼前的簡陽公主。
一襲暗灰‘色’的衣衫,如法華寺裡其他尼姑所穿的那樣,沒有一絲不一樣,衣袍素淡,彷彿‘蒙’上了一層灰‘蒙’‘蒙’的眼顏‘色’,一點也沒了當初長公主的明麗和侯府正室夫人的濃墨重彩。
頭發挽起,塞進了一頂同衣衫同‘色’的布帽子裡,眉眼黯淡,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不施脂粉,眼角的細紋顯而易見,但仍看得出‘女’子年輕時候定然也是美‘豔’的,一顰一笑,足以勾人攝魄。
“忘悔大師,我是侯府合歡院的小丫鬟,今晚大少爺為您在法華寺安排了一場生日宴會,還請您能夠賞臉出席。”周淵見有令,為了不打擾夫人清修,侯府中人一概不得叨擾,除非當真有事。
因此,溫情一直拖到了這時候,將一切事務全都佈置好了才前來邀請簡陽公主。
笑意盈盈地望著溫情,夫人緩緩開口,輕聲問道:“你怎麼確定我就一定會前去參加這場生日宴呢?的確,我作為侯府夫人的身份還未改變,但我同時也有一個新的身份,名為忘悔,我不認為一個尼姑適合在寺廟這種地方辦一場盛大的生日宴。”
面對夫人看似溫柔實則步步緊‘逼’的質問,溫情靈動地眨了眨眼眸,俏皮地彎起嘴角,講:“是的,作為‘忘悔大師’來說,並不會贊同這樣的做法,但作為一個母親來說,可憐天下父母心,您會選擇領了少爺的一片心意,對嗎?”
兩個聰明的‘女’人對視了片刻,都在對方的眼眸中看到了欣賞之意。
夫人頷首,手執一串佛珠,招呼著溫情走出了小庵堂:“果真是個聰明的‘女’子!”
溫情吐了吐舌頭,跟在夫人身後,解釋道:“其實我相信夫人一定會來的原因,還有另一個。雖然我之前因為不願叨擾,所以沒有提前告知夫人,但整個法華寺裡的一舉一動,哪裡會有夫人不知道的呢,而您並未派人出來阻止我,向來心裡也是早已決定要參加的了。”
整個法華寺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讓人感覺心中安寧。溫情和夫人一前一後地走在靜謐的寺廟中,耳邊回響著的是“簌簌”的落‘花’聲,時間彷彿也放慢了腳步。
“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女’子,少爺到底是沒有看錯了你。”夫人由衷地贊道。
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其他原因,溫情總覺得夫人說話聲音輕細柔和,彷彿是那普天之上的菩薩降臨,讓人感到格外的親切和信服。
聞聽夫人的贊揚,溫情並未顯得多麼高興,反而淡淡地回道:“回稟夫人,對於主子來說,聰明不聰明,或許並沒那麼要緊,是否得心應手的好用,那才是重要的呢。”
說罷,溫情自嘲地笑笑,嘴角邊泛起一絲抹不去的苦楚——她是想到了自己最近的遭遇,出發點無非也是為了周淵見好,最後卻落得個處處被人防備的下場,怎能讓她不唏噓?
輕柔地拍了拍溫情瘦弱的肩膀,夫人溫柔一笑,似乎有種安定人心的力量:“你啊,別以為我這老婆子待在寺廟裡,侯府中的事情就一點也不知道,小見那還自己用二十兩銀子為難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聞。說起來,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麼用二十兩銀子給我做生日呢,原以為你會打退堂鼓呢,哪知你竟然鼓搗了出來,一會兒可要仔細看看才好。”
夫人對溫情似乎很有興趣,滿面笑容地與她聊了好一會兒。周淵見為難溫情的事情,的確是整個侯府中人都知道,但能夠知曉溫情的底牌只有區區二十兩銀子的人,卻很少,幾乎屈指可數。幾乎是一念之間,溫情恍惚就想到了一個人,脫口而出了她的名字:“難道說夫人呢您埋伏在侯府中的人是浣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