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衣應了一聲,引了周慧蘭去自己的房間裡梳洗。
大約‘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周慧蘭才緩緩地將自己收拾好,她已經盡量將動作放慢了,但該來的總歸會來,怎樣也躲避不過。
“哥哥,咱們去看看溫情吧,你也願意看到我向她道歉的,不是嗎?”洗幹淨了臉,重新綰了一個發髻,又整理好衣衫,周慧蘭收拾好了,跟著浣衣去了‘花’廳,剛一踏進‘花’廳的‘門’口,就施施然地先發制人。
對於周慧蘭今日前來的目的,周淵見早已料到,在周慧蘭重新梳洗的時候,就派了人前去通知溫情事情的進展,自然不會有異議。
一行人不緊不慢地去了溫情的房間。
見到周慧蘭的時候,溫情甚是配合地往後縮了縮,似乎有些害怕,周淵見適時地出言道:“慧蘭妹妹,你瞧瞧,溫情可算是我這院子裡最膽兒大的人了,可是這回卻被你嚇成了什麼樣兒?”
周慧蘭並未辯解,而是接過了明珠手裡的禮物,雙手呈遞給溫情,面無表情地講:“溫姑娘,那一日是我不懂事,傷到了你,在此我向你道歉了。這裡有一些百年人參和補‘藥’,聊表我的心意,還請你收下。”
溫情往被子裡縮了縮,裝出十分虛弱的樣子,小聲地嘟囔道:“大小姐就是不一樣,打人的時候避不開,就連給你賠禮道歉也是一副別人欠錢不還的模樣,還非要人收東西,呵呵……”
說是小聲,但溫情的房間本來就不大,四周又安靜,這一席話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大家的耳朵裡。
能夠撇下自己的驕傲和身份,前來合歡院道歉,已經是給溫情天大的面子了,而溫情居然不領情。
周慧蘭越想越氣,捧著禮物的手都在哆嗦,貝齒狠狠地咬住嘴‘唇’。
須臾之間,周慧蘭心裡轉過了很多種想法,但她最終還是沒有辯解什麼,繼續將禮物遞給溫情,努力讓自己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點,溫言道:“溫姑娘,我這人不懂如何道歉,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
溫情把頭扭轉到一邊,將被子往上一提,遮住了自己的臉,悶悶地在被子裡講:“也對,大小姐別的什麼都可以不懂,只需要懂如何毒打丫鬟就好了。”
深呼吸了一口氣,周慧蘭努力抑制住自己想爆發的沖動,調勻了呼吸,維持著面部平靜:“溫姑娘,之前的事情都是我不對,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諒我吧。如果你心裡還覺得不滿,那麼你說,要我如何做才肯原諒我,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事情,我一定不會推辭,又或者你想要什麼賠償,盡管開口便是。”
開這個口,周慧蘭是有信心的,她的背後可是二姨娘和侯爺,就算溫情想要一箱金子,只要能過了這一關,讓周淵見出言相勸皇上取消婚約,她也願意。
再者,溫情畢竟只是一個丫鬟而已,今日吞下了這些貴重的東西,也還是要在侯府中生活,周慧蘭自然有手段讓她明日再吐出來。
扯下被子,溫情白了周慧蘭一眼,啐了一口,怒道:“到底是大小姐,以為誰都跟你一樣麼,這世界上也有人放著貴重的東西不要,非要爭一口氣的。你可以認為那樣的人呢傻,可我恰恰就是個傻子,若是聰明,哪能被你一頓毒打,以至於這麼多天連‘床’都下不了!”
說著,溫情已經帶上了哭腔,惹得周淵見上前來低聲撫慰。
其實透過木靈空間裡的靈‘藥’調理,溫情的身體恢複很快,比她傷勢還輕的周繼禮還躺在‘床’上,她卻已經能夠下地走路了,但是在周慧蘭面前,她依舊要裝一裝。
接觸到周淵見盯著自己的憤恨目光,周慧蘭一下子就慌了,失去了偽裝出來的鎮定,忙不疊地問道:“那……那溫姑娘你到底要我如何做,這事兒才能算翻頁?”
“很簡單,我不要你的錢財珍寶,只需你下跪道歉即可。”溫情眉眼機靈。
這下子,輪到周慧蘭傻眼了。
“下跪”一詞,對身為侯府的大小姐來說,實在太過遙遠,甫一聽到,猶如天方夜譚。
“你……你說什麼?”周慧蘭以為是自己聽錯了,遲疑著,又問了一遍。
一旁的明珠可聽得一清二楚,當時就暴跳了起來,指著溫情的鼻子斥道:“哪裡來的山野村姑,身為一介丫鬟,居然敢對小姐不敬!讓小姐下跪,你可知這是什麼罪名?我怕丟了你這條小命,你也擔當不起!”
面對明珠怒氣沖沖的指責,溫情含笑淡定,四兩撥千斤一般,風輕雲淡地答道:“我可沒‘逼’慧蘭小姐,是她自己問我如何才能得到我的原諒,我也照實回答了而已。她不照做也可以,沒人‘逼’她的。”
周慧蘭咬牙站定在當地,能感覺到周圍的眼神全都凝聚在自己身上,猶如無數把刀劍,劍劍傷人。溫情說的的確沒錯,是她自己上趕著要給人道歉的,她可以不做,但言下之意,嫁給朱家之事便是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