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周繼禮總算認出了‘床’邊的人,攢足了氣,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呼喚來。
僅僅是一個字而已,卻彷彿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眼神黯淡無光,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卻沒了力氣繼續,頹然耷拉著垂下去。
二姨娘急忙伸出手去,‘交’握住周繼禮的手,含著淚急切地向兒子保證:“我的乖兒子啊,你放心,你今日受的苦,為娘一定幫你加倍討回來。你先好好歇息著,養足了‘精’神,以後咱們有的是功夫跟合歡院那群賤人鬥呢,大夫馬上就來了,沒事的,有娘在,不會讓你有事的。”
許是方才一頓狠打,真的耗盡了全身的氣力,周繼禮聽了二姨娘的話,乖乖地閉上眼睛,也不知是昏‘迷’了過去,還是睡了過去。
“娘,淵見哥哥太過分了,我都求情了,他卻不聽,還是讓小廝把哥哥打成這個樣子……”周慧蘭哭的不能自已,在一旁喋喋不休地控訴著周淵見。
“啪——”但讓她沒想到的是,二姨娘移開了緊緊盯著兒子的臉,轉過頭來,揮手就是一巴掌向周慧蘭扇了過去。
周慧蘭被打懵了,用手捂著臉,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娘親,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來:“娘,你作甚打我?”
二姨娘鼻子裡哼哼,劈頭蓋臉便罵道:“什麼哥哥,他不過是簡陽留下來的種罷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平日裡就哥哥長哥哥短的,你睜大眼睛看清楚了,現在躺在‘床’上的那個才是你真正的哥哥!胳膊肘往外拐的東西,平時也就算了,你哥哥都被打了,還不護著自家人,我真是白生養你了!”
懷著滿腹的委屈,周慧蘭心裡有苦卻沒法言說,只得在心裡詛咒了周淵見一通——若不是他的巧言令‘色’,她又怎會置周繼禮於不顧,崇拜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呢?
但娘親面前,她少不得是要辯白幾句的:“娘,我有勸過,但此事全是周淵見身邊的一個小丫鬟一力促成的,我勢單力薄,實在不是他們的對手。”
說著,周慧蘭就將事情的原委一一添油加醋地道來。
初看到周繼禮受傷的時候,二姨娘恨不能立刻飛到合歡院去,替自己的兒子討回一個公道來,但是聽了周慧蘭說的來龍去脈,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不得不說,周淵見這一招相當厲害,借了大臣們的口來找茬,又人贓俱獲,由不得周繼禮不承認。
況且,周淵見向來不買她的賬,為今之計,只能是將侯爺抬出來,讓侯爺看在自己兒子被打得如此慘烈的面上,教訓周淵見一頓,好歹扳回一城。
“哼,我既然能‘逼’走了你那個沒用的娘,也就能製得了你,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二姨娘一甩袖子,立刻差人去請侯爺過來,說是有天大的事情,另一面則迎來了大夫。
大夫看過了周繼禮的傷勢,坦言只是皮外傷,看著景象慘烈,而且十分疼痛,但只要好生將養著,半個月左右就能全好了。
趁著侯爺未到,二姨娘悄悄地遞上一筆銀子,要求大夫將周繼禮的傷勢說的更嚴重一些。
“這……”大夫甚是為難,礙於侯爺的威儀,他忍不住躊躇起來。
二姨娘不慌不忙地替他著想:“不過是兩句話的功夫,半個月說成一個月,說的稍微嚴重點就行了。你放心,我不會為難你,我也是為你著想,若是我兒子半個月了傷勢還不見好,我可不保證會在侯爺面前說些什麼。”
言下之意,你如果不按照我的話去做,必有災禍。
大夫也是個膽小的人,聞聽此言,立刻改了口:“回稟夫人,繼禮少爺的傷勢嚴重,一定要臥‘床’靜養起碼一個月才能好。”
二姨娘頷首微笑,識時務者為俊傑。
待侯爺來了,大夫依照二姨娘的吩咐,將周繼禮的傷勢往嚴重說,眼瞧著侯爺的臉‘色’一點點‘陰’沉下去。
“侯爺,我知道淵見因為簡陽公主的事兒,不喜歡我這個二孃,平時對我無禮也就算了,可繼禮到底是他的弟弟啊,人都說虎毒不食子,他們本是兩兄弟,奈何相煎太急!侯爺,現在繼禮昏‘迷’不醒,您一定要替他做主啊,不然有了這一次,難保不會有下一次,說不定下一次繼禮就沒這麼幸運了,還能撿回半條殘命……淵見這是要活生生‘逼’死我們母子啊!”二姨娘說著說著,眼淚稀裡嘩啦地就流了下來,她演技甚好,令人聞之心酸。
周慧蘭審時度勢,也跟著哭起來,拉著侯爺的衣袖不撒手,‘抽’泣著,斷斷續續地講:“爹爹,慧蘭好害怕,我叫淵見哥哥住手,他卻置之不理。我一直聽著繼禮哥哥的痛呼聲,他被打的那一幕,現在還浮現在我眼前,爹啊——”
嬌妻弱‘女’同時在面前啼哭,讓他怒從心起。
侯爺鐵青著臉‘色’,望了一眼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周繼禮,心中更添了幾分煩悶:“這個周淵見,他到底想幹什麼,我倒是想親口問問他!”說著,侯爺大步一邁,就跨出了‘門’,往合歡院的方向去。背後,二姨娘抹了一把眼淚,瞬間止住了眼淚,拉了仍舊跪在地上的周慧蘭一把:“走,咱們也去合歡院看好戲,看看周淵見是怎麼遭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