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他今日帶了誰嗎?”周淵見表情凝重,手握成拳擱在膝蓋上,聲音低沉地問道。
寧墨面有難‘色’,撓撓頭:“回稟少爺,我出來的晚了些,只看到侯爺的馬車駛走,沒瞧見有誰上了馬車。”
“罷了,咱們去了宴席之上,自然就知道。”周淵見閉眼,身子往後倒去,倚著馬車的內壁休憩。
溫情的眼神在寧墨和周淵見臉上各自逡巡了一圈,猜了個大概——周淵見是在為侯爺今日帶誰去而煩心。雖說侯爺素日喜愛四姨娘的年輕可愛,但宮宴這種重要場合,很有可能會帶穩重的二姨娘去。而二姨娘和周淵見常年不合,又是‘逼’走周淵見生母的罪魁禍首,在宮宴上見到耀武揚威的二姨娘,他自然是不高興的。
看來,今日這一場宮宴,可不那麼容易咽的下啊,溫情心道,不由多存了個心眼。
馬車裝飾華麗,內部以絲綢墊底,不僅飽了眼福,更讓人坐的舒服。而且駕車的車夫,是侯府的老手了,自然知道怎麼控制馬車,不至於顛簸到了體弱的大少爺。
寧墨微微嘆了一聲,也不再說話,只是馬車廂裡靜得掉落了一根針都能聽見,他那一聲嘆息就顯得格外沉重。
到了宮‘門’外,是需要下馬車的,皇上也知道周淵見向來體弱,早早地便派了轎子在宮‘門’處等候。
扶著周淵見小心翼翼地下了馬車,進了轎子,溫情跟隨在軟轎一側,同寧墨一左一右,往宮宴舉行的永華宮行去。
此次周淵見前來赴宴,除去一個技藝嫻熟的馬車夫,身邊便只帶了寧墨和溫情兩人。顧念著周淵見的身體向來不好,溫情特意隨身繫了個小錦袋,將常用的救急‘藥’物都裝在了裡面,以備不時之需。
不多時,他們就到了永華宮,皇上還未來,宮內已經集聚了好些受邀的大臣及其家眷們。
周淵見甫一從軟轎裡走出,就有人上前來打招呼,一個接著一個,饒是年歲甚大位高權重者,也對周淵見畢恭畢敬。
周淵見則顯得有些淡漠,只是一一應付過去,臉上沒什麼笑意,反而宮宴還未開始,就已經面‘露’疲態。
沒說上兩句話,就有聲音尖利的太監揚聲道:“皇上駕到——”
一群人慌忙跪地迎接,口中大呼“吾皇萬歲”之類的話,溫情是第一次進宮,事前周淵見存了考驗她的心思,也便沒有派人給她講解宮廷禮儀,她就照著眾人的模樣,也伏地叩首。
溫情心裡很好奇當今聖上是什麼模樣,本想用眼角的餘光去瞟兩眼,但心中惴惴,最後還是作罷,老老實實地跪地行禮。
不過眾人也沒有跪多久,不過片刻,皇上便讓眾人平身而起,隨他進宮宴飲。
進了永華宮的大殿,那裡早已準備好了豐盛的宴席,每一桌的主人是誰,這都是有講究的事兒,早就按照尊卑之別劃分好了,只不過周淵見是個例外。
周淵見在朝堂中沒有正式的官職,只有些受封的封號,但皇上甚是看重他,便給他安排了自己席下左手邊的位置。
待他入了座,溫情和寧墨也趕緊站到他背後去,以便能隨時伺候。
站定之後,溫情眼睛向下一瞥,發現寧墨竟在發抖,不由有些好奇,隨著他的眼神看去,溫情也禁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坐在周淵見斜對面的正是侯爺,而侯爺左側的‘女’子不是二姨娘,還能是誰?不僅如此,此番侯爺還將周繼禮也帶了來,三人正其樂融融,滿臉含笑。
顯然,周淵見也瞧見了這一幕,臉上的‘陰’沉之‘色’更盛,溫情瞧見他捏著白‘玉’酒杯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似乎在強行壓抑著自己的怒氣。
溫情和寧墨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擔憂。
這一頓宮宴,恐怕不會那麼簡單收場。
“在座的都是朕的愛卿,以及愛卿的家眷們,就不要拘泥了,權當這是一次家宴。”皇上舉杯,紅光滿面,看起來心情舒暢。
溫情照著別家的丫鬟一般,也給周淵見斟了一杯酒,只是她顧唸到周淵見的身體,並未給他斟滿。
眾人皆舉杯隨飲,卻只有周淵見不舉,看起來格外突兀。“阿見,你怎麼不飲酒,可是身體又不適了?”皇上神‘色’關切地問道,姐姐去了京郊帶發修行,餘下一個外甥,他不得不費心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