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溫情口幹舌燥得好似蘊藏了一團火在口腔裡,哪裡還能應和周繼禮的訓斥啊。
她只知道,自己必須不斷地往前跑,跑出合歡院旁邊的這個小‘花’園,跑到人更多的地方去,跑到能夠確保自己安全的地方去……
這個聲音不斷地在心裡重複,支撐著她孜孜不倦地往前奔跑,饒是四肢猶如灌了鉛一般的沉重,她也不敢停下。
但,現在正是夜幕初臨的時刻,四周開始暗了下來,這裡可算是侯府中最少有人經過的地方,要逃出去談何容易?
更何況,背後追來的步伐似乎越來越近了,近得溫情似乎都能夠聽到周繼禮那令人惡心的呼吸聲。
周繼禮也沾沾自喜,心中騰然升起一股貓玩‘弄’老鼠般的快感,不由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半是譏諷半是威脅地講:“你跑啊,接著跑,可千萬別停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兒去!呵呵,你一個柔弱‘女’子,跟我比?哼,不自量力!”
溫情不理他的話,只是自己都能夠感覺到身體裡的力量在不斷地流失,以至於她現在每邁出一步,幾乎都要使出全身的氣力,分外艱難。
“來人啊,救命啊——”眼瞧著逃出去是無望了,已經快跑到小‘花’園的出口處了,溫情腦海裡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法便是不願落入周繼禮之手,拼盡最後的一絲力氣,狠狠地大喊出聲。
周繼禮眉頭一皺,與他們所在的小‘花’園隔了一堵牆的外面,便是一條小路,從桐‘花’苑到合歡院,有不少人會從那兒經過,萬一有人聽到了溫情的呼救聲……
他稍一設想,便不敢再往下想了,若是桐‘花’苑裡的人尚好,他還可借娘親的權勢壓制,若是被別院或者合歡院的人聽去了,那他的所作所為就全部暴‘露’在陽光之下,真會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他心頭一急,也顧不得其他了,一個猛子往前,瞅準溫情所在的位置,就撲了上去。
溫情知道周繼禮與自己的距離正在不斷地被拉近,但她沒想到,居然已經到了如此近的地步——周繼禮一個猛子撲上來,展開的手臂就把自己的腳踝給拉住了,將自己撲了個趔趄,也順勢倒在了地上。
“把‘玉’佩給我拿出來!”周繼禮一看,溫情被自己撲到了,急忙四肢用勁,連站都懶得站起來了,直接匍匐在地往前蹭。
溫情像正被懸梁的人一般,兩條‘腿’胡‘亂’地蹬著,把周繼禮拉住自己的手臂蹬掉,驚慌失措地向前爬去。
真要落入周繼禮的魔掌了?
待姓周的惡魔降臨在了自己面前,溫情才恍然覺得害怕,恐懼侵襲內心,眼眶裡盈滿了眼淚,她的貝齒只好絲絲地咬住薄‘唇’,才能剋制住流下淚來。
忽然,她的眼眸掃過自己手腕間的木鐲子,似乎想到了什麼,眸子裡瞬間劃過一道光彩,像是看到了一線生機。
有木靈空間在手,她怎麼能如此丟臉地被周繼禮捉到呢?
但即使藏入木靈空間是個好辦法,實施起來依舊有難度——溫情不能在周繼禮的眼皮子底下藏入木靈空間,否則不僅木靈空間會被暴‘露’,讓周繼禮知道了自己藏身一個木鐲子之內,自己的命運也會似海上狂風暴雨中的一葉扁舟,由不得自己做主。
想到此,她狠狠地踹了周繼禮拉扯自己的手兩腳,然後一躬身,將頭發上綰著的一根木釵子‘抽’在手中,看準周繼禮再度伸上來拉扯自己的手,咬緊牙關紮了下去。
雖然那釵子是木頭所制,頭部並不算尖銳,但溫情用了十足的力氣,仍是將周繼禮紮得不輕,傷口立刻就沁出了血珠,疼得他一下子就放開了手。
待周繼禮放開了手,溫情立馬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自己身上一片髒‘亂’,她轉了個方向,並未朝大‘門’跑去,而是往一叢‘花’樹跑去。
‘春’季已到,‘花’樹因為挨著合歡院很近,因此沾了合歡院的光,得了不少的溫暖,此刻正開得繁盛。
溫情身形靈動,一會兒就鑽入了‘花’樹中,不見了蹤影。
事實上,溫情甫一有了遮擋,立刻就遁入了木靈空間,一道微弱的白光閃過,任是火眼金睛,都尋不到她的蹤影了。
周繼禮捂著被紮傷的手背,急急忙忙地追了上來,片刻之間,卻已經失去了溫情的足跡。
他四處考量,仍是沒有任何蛛絲馬跡,盯著那一叢‘花’樹看了半晌,也沒有任何訊息。
唯一讓他起疑的,大概就是柔軟的草地上靜靜地躺著一個木頭鐲子,他反反複複地搜尋了四周,依舊一無所獲。
“是誰在那邊?”正當周繼禮焦急地做“地毯式”搜尋,想要揪出躲藏的溫情之時,浣衣出現了。
“喲,原來是繼禮少爺,浣衣這廂有禮了,請問可否看見了挽紗?”浣衣彬彬有禮地問,有禮貌,卻並不熱絡。周繼禮悄悄地‘摸’去額頭上沁出的幾顆汗珠,將地上的木頭鐲子收入袖中:“沒……沒看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