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繼禮手上提了一個盒子,本來窩在椅子裡無所事事地等著,甫一聽見碧雲的聲音,急忙站起身迎接。
將手裡的盒子往碧雲懷裡推,周繼禮臉上堆著諂媚的笑,討好似的講:“這不是多日未見,我想碧雲姐姐了嘛,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
碧雲並未去接那個盒子,眼尾下掃,在盒子上一晃而過。
雖然只一眼,但碧雲已看清,這是個裝飾華貴的紫檀木盒子,上面雕刻著栩栩如生的蓮‘花’,一看盒子,便知價值不菲。
“喲,還小意思呢,這段時間你們二房可越發大方了啊,真不知那大意思會是什麼寶貝呢。”碧雲調侃道,雙手抱臂,沒有要接過來的意思,而是如有所思地打量起周繼禮來,“少整這些么蛾子,咱們開啟天窗說亮話,繼禮少爺,你來南山苑到底有什麼事兒?”
周繼禮繼續將那華貴的紫檀木盒子往碧雲那兒推了推,順勢還微微開啟了盒子,透過半開的盒蓋,能夠看到盒子裡面裹了一層深紫‘色’的絨布,上面靜靜地躺著一串佛珠。
跟在老夫人身邊久了,碧雲也開始信佛,念經吃齋,一樣不缺。
而周繼禮今日的送來的禮物,可謂是投其所好。
淺淺地掃了一眼,複又忍不住多瞧了一眼,說不心動是假,能被周繼禮拿出來當禮物的,自然不會是什麼不好的東西,但碧雲處事謹慎,在沒有完全的把握之前,她不會貿然答應什麼。
“其實,我的確有件小事情想要求求碧雲姐姐,我想從南山苑要個小丫鬟。”周繼禮一看碧雲的表情,便知道此行有戲,索‘性’和盤托出。
碧雲促狹一笑:“就知道繼禮少爺無事不登三寶殿,說罷,你這次又看上誰了?”
侯府中的小廝奴婢們,對周繼禮的心‘性’大抵都很瞭解,不過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碧雲也不會阻攔。
“溫情,你們南山苑有個名喚‘溫情’的小丫鬟,對吧?”估‘摸’著十有這便是下午遇著的美人兒的真名,周繼禮志在必得地道。
“小丫鬟?”
碧雲剛喝了一口水,驚訝之下,忍不住盡數噴了出來。
水噴的到處都是,地上,周繼禮的身上,但碧雲卻顧不得了。
周繼禮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狐疑地看向碧雲:“怎麼回事,難道南山苑沒有這個人?不會啊……依我這些年的經驗,她分明是被我說動了,報上來的理應是真名才對。”
碧雲緩了緩,恨鐵不成鋼地剜了周繼禮一眼:“是啊,‘溫情’的確是她的真名,但她可不是什麼小丫鬟。我這麼告訴你吧,她是老夫人親自從合歡院要來的人,剛來南山苑沒兩天就逗得老夫人高興,將至關重要的小廚房‘交’給她一個人獨理,入南山苑區區一個月,已經得了老夫人兩三次獎賞。呵,小丫鬟……這樣的小丫鬟,你翻遍侯府給我再找一個出來成不成?”
猶如竹筒倒豆子,碧雲氣呼呼地將手一擋,把周繼禮遞過來的盒子給擋了回去。
“你的‘心意’我可收受不起,你的事兒我也幫不了!”
見碧雲氣呼呼地扭過頭去了,周繼禮也懵了。
看溫情那柔柔弱弱的模樣,他本來以為只是個南山苑中不甚氣焰的小丫鬟罷了,誰知,這回卻是踢到了鐵板。
雖然碧雲只是個丫鬟,但她跟了老夫人許多年,是老夫人的心頭好,比侯府中那些個小主子說話還管用呢。為了區區一個‘女’子,若是堵死了碧雲這條路,以後他在南山苑,就真的不用‘混’了。
周繼禮皺緊了眉頭,賠笑道:“我……我真的不知道這個‘溫情’竟然如此得老夫人喜歡,若是知道,我再沒腦子,也不敢來鬧啊……”
碧雲啐了他一口,嘆道:“料想你也不至於這麼沒腦子,若是你吞了豹子膽,敢動她,老夫人鐵定把你剝皮‘抽’筋了。別說你有二姨娘撐腰,就是侯爺都不敢在老夫人面前說個不字,惹惱了她,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唉……”周繼禮畏畏縮縮地嘆了一聲,無話可辯。
“東西你拿回去,這事兒絕對成不了,算是我贈你的一個忠告,趕緊打消了對溫情的念頭,她啊,只要在老夫人身邊一日,就沒人敢動她,除非她自願!”碧雲不耐煩地揮揮手,心裡記掛著還有別的事兒,應付完周繼禮轉身就‘欲’走。
周繼禮攔住了她,將那個小巧的紫檀木盒子一把塞進碧雲的懷中,貌似真誠地講:“多謝姐姐提點,這點敬意還是要收下的,若是沒有姐姐,指不定這次我會栽多大的跟頭呢。”
碧雲漫不經心地掃了一圈周圍,小小的偏廳裡只有她和周繼禮,丫鬟們都在‘門’口候著,看不到偏廳的場景。
她手一揚,輕巧地將盒子攬在懷中:“舉手之勞而已,繼禮少爺你太客氣了。”
待碧雲走後,周繼禮也不曾在南山苑久留,急匆匆地走了。
在回自己房間的路上,周繼禮越想越氣,堂堂一個少爺居然被小丫鬟戲‘弄’了,但他一時又拿不準溫情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想了半晌,‘胸’中的悶氣得不到抒發,周繼禮方向一轉,往合歡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