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立即回答,溫情用完好的那隻手推了推桌面上的‘藥’膳,板著一張清秀的小臉,冷冰冰地不答反問:“你是不是把我送來的‘藥’膳都給扔了?”
不算小的房間裡,周淵見卻覺得氣氛詭異。
面前的‘女’子不過是侯府裡的一個丫鬟,就算偶然得寵於老夫人面前,也未嘗改變她的身份。但自己同她待在一起,卻覺得無比自然,甚至於她用不那麼客氣禮貌的語氣與自己說話,反而讓自己感覺更舒服。
“是你送的?”周淵見之前曾經猜測過,那些莫名其妙出現在房間裡的‘藥’膳是溫情的手筆,之前在南山苑也曾經品嘗過。但長期的戒備,讓他盯著那些‘藥’膳看了半晌,也沒敢下定決心嘗一口比對味道,心一橫,就將‘藥’膳扔到了旁邊的一簇‘花’叢裡。
只是鬼使神差的,他沒有將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就連四大丫鬟都不知道。
溫情將信將疑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說,難道你猜不到這是我做的?
“對啊,聽說你最近身體不好,讓老夫人好一通擔心,吃不好睡不香,我看著都揪心。這些‘藥’膳都是補身體的,你……隨便吃吃好啦。”溫情隨意扯了個謊,把老夫人這面幌子抬了出來。
周淵見掃了一眼桌上有些冷掉的‘藥’膳,並未將溫情的話全信,老夫人是他的‘奶’‘奶’,‘性’子如何他十分了解,泰山崩於前而我自巋然不動,怎會因為自己早就患上的怪病而不能安眠?
一想到自己奇怪的病情,他就頹然起來,上完‘藥’之後把瓷瓶放好,滿不在乎地講:“我的病已經拖了這麼多年,這些年看過大大小小的大夫,也吃過許許多多的所謂靈‘藥’,但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自知命不久矣,就算‘胸’懷大志又如何,人生總是這般無奈,我……已經認命了,你也別再瞎折騰。”
居然說木靈空間裡的靈‘藥’是瞎折騰?
溫情怒了,手往桌上一拍,氣勢剛出來,自己卻疼得不停甩手——原來她用了那隻剛受傷的手掌拍在桌面上,剛剛止血的傷口又被崩裂了。
周淵見嗔怪地抬起眉梢瞪了多動的溫情一眼,將她的手‘抽’過來,重新給她上了金瘡‘藥’,又從衣櫃裡尋了一條輕薄的汗巾,權作繃帶將溫情的傷口裹了一圈。
撇撇嘴,溫情看著手掌心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傷口,低聲咕噥道:“你對別人都不錯,怎生就不會對自己好點呢?”
溫情心裡這麼想著,也就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了,許是以前在修遠村的時候,周淵見經常對她雪中送炭,所以饒是在步步為營的侯府中,一旦獨自面對周淵見,她仍是忍不住把對方當成是修遠村的那個俊秀少年,而不是侯府的嫡長子,對他也防備不起來。
“我對別人好?真是笑話,你可以在府裡問問其他人。”周淵見冷笑,闔府上下,誰不知道大少爺是個面冷心冷的人,也只有貼身的四個婢‘女’能得他垂青。
這也是為什麼,眾多奴婢‘私’下愛慕大少爺,卻沒人敢做一直出頭鳥實施行動去勾引他的原因。
據說曾經有個丫鬟不自量力地想勾引周淵見,卻被紫桐發現了端倪,將她吊起來打得皮開‘肉’綻,而周淵見卻面無表情地從她身邊走過,一句好話都不曾說,神情還頗為嫌棄。
僅此一件小事,就足以看出周淵見的心冷。
但這一切,都是溫情所不知道的,她眼中的周淵見是獨屬於她一個人,別人都不曾見過的俊朗少年。
溫情不滿了,皺著小鼻子,低低地道:“我才不管你對別人怎麼樣呢,反正我知道你以前對我很好就行了,可是你現在這模樣讓我很傷心難過啊!”
“以前?”周淵見狐疑了,“我們以前見過?我是指在侯府以外的地方。”
眼見著讓周淵見自己恢複記憶是不可能了,溫情索‘性’將以前的一切和盤托出,是與非,真與假,全由周淵見自己來判斷。
周淵見搬了凳子坐在溫情身旁,神情‘迷’‘惑’地聽著這些對他來說恍若天方夜譚的經歷。
“你是說我曾經去了一個小山村養身體,在那兒同你認識,並且……還幫了你很多忙?最後,我跟你一起上山採‘藥’,被一夥來歷不明的黑衣人劫走了,之後就再無音訊?”周淵見吃驚得張大了嘴,簡直能塞進一個‘雞’蛋了。
溫情微微蹙眉,將他的表情一絲不漏地看在眼裡,反問:“這些你都不記得了?”
攤開手,周淵見面‘露’無奈:“我只知道因為患病,缺失了兩年記憶,而這兩年是侯府的禁忌,知道的人不多,也沒人敢提起。不過,你所說的話,實在是太過離奇了。”
“也就是說,你依舊不肯相信我?”溫情有些生氣,她好說歹說,說得‘唇’幹舌燥,哪知對方卻並不買賬。周淵見頓了頓,似乎是在考慮該如何措辭,想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講:“很明顯侯府裡的環境比小山村好多了,為何我會去一個小山村養身體呢?我自己的‘性’子不算好,我承認,所以也很好奇,為何會屢次出手幫你?而且聽你所言,幫助你,我並不會得到什麼好處。第三,我的身體一直忽好忽壞,但就是身體好的時候,也不至於能夠與你一道上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