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與火爆脾氣的紫桐玩到一起去,碧梧也有點大小姐的‘性’子,怒氣沖沖地‘露’出一口白牙,氣急敗壞地道:“她也不過是個奴婢,憑什麼要我伺候她啊,要什麼自己拿去,本姑娘才沒那麼好心!”
溫情攤攤手,‘露’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那雙靈動的眸子眨了眨,似乎在說,不是我不配合你們,而是有人存心不想讓這場宴席完美收官。
有不知碧梧是誰的公子哥,被溫情那俏皮的可愛樣子所‘迷’‘惑’,皺眉道:“周公子,你家的小丫鬟長得好看,脾氣也太大了吧,不就是拿個紙筆,居然還拿喬了?”
也有與周淵見關系‘交’好,以前來過侯府的官家子弟,知道碧梧是周淵見身邊的四大丫鬟之一,並不是普通的小丫鬟。
為了圓場,便將那出言不遜地家夥往後推了推,反而勸慰起碧梧來:“碧梧姑娘,大家來玩也就是圖個盡興,還要麻煩姑娘了。”
一介世家子弟,對一個丫鬟和顏悅‘色’,並不是在真的就看重這個丫鬟,或者對她有什麼企圖,更大的原因則在於,這是做給丫鬟的主人所看的表面功夫。
奈何碧梧這一回心中憋氣,抱臂直愣愣地站在當地,巍然不動,嘴巴高高地翹起,都能掛個鈎子了。
溫情則一派風輕雲淡的微笑,坦然地與周淵見對視,似乎一點也擔心周淵見會遷怒於自己。
周淵見的目光在兩個丫鬟之間逡巡,良久,才緩緩地卻十分有分量地道:“碧梧,拿紙筆來。”
“少爺——”碧梧想不通,以前一味偏向四人的少爺,怎會在溫情的問題上,如此的優柔寡斷,並且往往還傷了她們幾人的心。
但周淵見沒有給她說完話的機會,冷冷地打斷了她,眼尾一瞥:“你是想我說第二遍嗎?”
“奴婢不敢,奴婢這就去!”
一連用了兩個奴婢,碧梧真的是被氣到了,悶聲悶氣地扭頭就去拿紙筆。
片刻之後,碧梧又“蹬蹬蹬”地拿了紙筆來,丟在溫情面前,一臉憤懣地回到了浣衣身邊站著。
溫情咂咂嘴,不甚在意碧梧的態度,說到底她才是周淵見的自己人,在沒找回記憶之前,溫情對於周淵見來說,不過是個稍微有趣一點的屁罷了。
甚是有自知之明,溫情也不再矯情,提筆在紙上寫了起來,一口氣洋洋灑灑寫了四行字。
“鶯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蓮碧水動風涼夏日長,秋江楚雁宿沙洲淺水流,紅爐透炭灸寒風禦隆。”
“這是什麼,可有什麼好玩的?”客人中有人看了半晌,卻依舊不解,這詩不像詩,詞不是詞,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大家都不明白,只得看向溫情,期待一個解釋。
就連略通詩詞的浣衣和挽紗也湊了上來,
溫情自得地掃了一圈眾人,慢悠悠地晃著‘毛’筆,道:“不急不急,待我為大家寫下解釋,再看它是否巧妙好玩。”
說著,溫情又繼續筆走龍蛇,在剛才的四行字下面,提筆寫了四首七言詩。
“鶯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鶯。”
“香蓮碧水動風涼,水動風涼夏日長,長日夏涼風動水,涼風動水碧蓮香。”
“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淺水流,流水淺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紅爐透炭灸寒風,炭灸寒風禦隆冬,冬隆禦風寒灸炭,風寒灸炭透爐紅。”
一溜兒看下來,將眾人的眼珠子都快驚了下來。
“這……的確奇巧!”
最後好不容易憋出一句贊美的,是之前提議玩詩詞的那個稍有學問的公子哥,他不由湊了上去,將溫情所寫的紙張捧了起來。
因為是剛剛才寫下來的,所以紙上的墨跡還未幹,但他小心翼翼似捧著一塊珍寶,俯身上去,一一將墨跡吹幹。
溫情學過書法,自認‘毛’筆字還算湊合,算是‘女’生中很能拿得出手的,那些個關於‘毛’筆字的贊美,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至於這迴文詩,本就不是她的原創,聽著贊美,心裡還是有些發虛,臉頰微紅。
周淵見依舊微微後傾坐在椅子裡,遠遠地看著同伴將溫情的手筆視若珍寶,心中滋味複雜。
方才溫情專心致志地作詩之時,微微躬下身子,提筆凝思了片刻,而後下筆一氣呵成,這場景,似乎在他腦海中曾經出現過,這次更像是場景回放。
“這‘女’子的確不凡,可是為何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縈繞不散?呵,她可不像是親和力強的人吶。”周淵見在心中嘆道。“好,好,果然是我合歡院的人。”周淵見一連說了兩個“好”字,但表情卻‘陰’沉莫測,讓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