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壓下心頭的躁動不安,刻意忽略了自己的哥哥,指了指溫情,介紹道:“這位是溫姑娘,來看病的。溫姑娘,這位是盛世醫館的大小姐,盛如意。如意,溫姑娘昨夜在前來醫館的途中遇到了狼,一番搏鬥受了傷,你們都是‘女’孩子,比我這個男人方便多了,你去幫溫姑娘上點‘藥’吧。”
許鳴遠的話還沒說完,盛如意已經一驚一乍地尖叫了起來,一把拉住溫情的手臂不肯放:“天吶,你看起來比我年紀還小,又如此瘦弱,怎麼可能同一條狼搏鬥,還能活著回來……啊呸,我不是說溫姑娘你不該活著回來,我只是太驚訝了,我這個人就是有點說話不經過大腦,要是說錯了話,你可別放在心上啊,多多包涵。”
說著,盛如意還朝溫情做了一個揖。
“你呀,哪裡是說話不經過大腦那麼簡單,簡直就是少根筋嘛。”許鳴遠打趣道,換來了盛如意一個鬼臉。
“溫姑娘,咱們去後間上‘藥’吧,別理這個老頑童。”說罷,盛如意扶著溫情就往後間走了。
少了聒噪的盛如意,小小的空間頓時顯得十分‘逼’仄,兩兄弟相對而坐,卻無言。
良久,許嘉遠灌了一口茶,終是鼓起勇氣道:“弟弟……我知道這許多年來,我一直不是個合格的哥哥,如果恨我能夠讓你心裡好受些,那……你便恨我吧。”
他心裡知道,許家人都有著同樣的‘性’子,刀子嘴豆腐心,就算是怨恨自己埋頭鑽研醫術不顧家人,但有了好的‘藥’材,這個別扭的弟弟總會給自己留一份,以這種方式接濟著這個不會做營生的哥哥。
只是,許鳴遠會暗中幫助哥哥,卻不會明面上拿幾分好臉‘色’給他看,他早已習慣。
許鳴遠‘陰’沉著臉,彷彿對面坐著的不是自己的哥哥,而是欠了他許多銀子的仇人,沉‘吟’了片刻,‘陰’惻惻地問:“你知不知道,現在治療時症的‘藥’有多貴?簡直可說是千金難求!你雖然在小鎮上開個醫館,可整日裡埋頭書本,哪裡顧得上接待病人,賺來的銀子能維持自己生活就不錯了,哪來那麼多的錢去買這‘藥’?”
是訓斥的口‘吻’,卻隱隱的帶了關切。
許嘉遠抿了抿‘唇’,剛想辯解,這‘藥’不是自己要買,而是溫情要為自己的妹妹所求,還未張開嘴,就被弟弟截住了話頭:“別跟我說什麼你只是帶人來買‘藥’而已,剛剛那個小姑娘,一看穿的粗布麻衣就知道家裡貧困,你又是個心軟耳軟的人,她哀求兩句流幾滴淚,你少不得就忍不住拿出壓箱底的體己來幫她了……”
被弟弟訓了,許嘉遠卻感覺到了一股暖流在心裡湧動,唯唯諾諾地應著,不知情的人定然以為他才是弟弟呢。
這邊廂,許嘉遠捱了弟弟一頓恨鐵不成鋼的訓,那邊廂,溫情被盛如意引至大堂後面的一個小隔間裡。
揭開衣衫,看到溫情傷口的一瞬間,盛如意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肩膀上赫然一個大大的牙印,而背上則是通紅的一片,面板全都蹭破了,有些地方還殘留著凝固的血絲。
“溫姑娘,你怎麼這般不小心呢,受了傷第一時間就該處理,不然時間久了,‘女’孩子家家留下傷疤可怎麼辦呢?”盛如意的是個熱心人,忍不住跺腳嗔道,手上的動作卻放得很是輕柔,生怕‘弄’疼了溫情,小心翼翼地將特效金創‘藥’粉往傷口上撒。
‘藥’粉接觸到傷口,還是有些疼,溫情死死地攥住椅子的扶手,疼得臉‘色’都變了,卻仍是不叫喊一聲,甚至還微笑著解釋:“家中染了時症的妹妹還等著我拿‘藥’回去呢,我可等不起。”
“你妹妹染上了時症?”盛如意甚是驚奇,不過馬上又興奮起來,“幸好你找上了我們盛世醫館,現在時症兇猛,也就咱們醫館還有點存‘藥’了。治療時症的‘藥’一向都是許叔叔在管,你又同他認識,想來他定會幫你的。”
溫情嘆了一口氣,苦笑著講:“如果是這樣就好啦,你的許叔叔剛剛才說了,絕對不會把‘藥’賣給我。”
盛如意登時就火冒三丈:“許叔叔怎麼能這樣子呢,我一會兒定要說說他才是,剛剛給你上‘藥’,你連一聲疼都不曾喊過,可想而知你應該是個‘性’子豪爽的‘女’子,我就喜歡這樣兒的!放心吧,我去幫你跟許叔叔講。”
回了大堂,盛如意果然在許鳴遠面前替溫情美言,央求著許鳴遠實在是無計可施。再者,他對溫情的印象也‘挺’好,最終還是妥協了:“我先說好,現在治療時症的‘藥’可是排著隊手裡握著千金也難求,我可不會少你半分銀子。”
許鳴遠肯鬆口,溫情求之不得,喜出望外地連連答應。
“一包‘藥’一百兩銀子,治癒需要四包‘藥’,你可有那麼多銀子?”
溫情果然犯難了,這兩年來她統共只存下了近三百兩銀子,顯然不夠,最後還是盛如意出來打了圓場,讓溫情先拿兩包‘藥’回去,湊齊了錢再來拿剩下的兩包‘藥’。
事不宜遲,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溫情拿了‘藥’,興高采烈地同許嘉遠再度快馬加鞭往修遠村趕。
離開村子七八日的她不知道,小小的修遠村此時已經因為溫月而鬧成了一鍋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