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他都習慣了往深處多想一點。
點點頭,溫情也側身避過謝屠夫的耳目,小聲地講:“我也覺得謝貴的受傷時機太奇怪了,先前我探過他的鼻息,脈搏和心跳,所有的症狀都是好的,怎生忽然醒來就變得痴傻了?周公子,你看,這……會否與我們上次撞破的那件事有關聯?”
溫情沒有明說兩人上次撞破的到底是哪件事情,但同為當事人,周淵見腦筋一轉就明白了,將這兩件事情聯系起來,暗自也在思忖。
“你們兩個在那邊,可是在商量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哼,臨陣了就想脫逃是不是?明明自己之前放了那麼多的大話,這會兒倒是不吭聲不出氣了!”謝屠夫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襲來,壓根就沒給溫情和周淵見辯解的機會。
兩人對視了一眼,溫情向他比了個手勢,示意周淵見留個心眼,隨機應變,便調轉身子走到謝貴面前去,掏出手絹來,彎腰替謝貴細致而溫柔地擦去他嘴角蜿蜒流下的口水。
“謝大叔,我既然說了會負責到底,自然就不會躲。咱們鄉裡鄉親的,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遲早也是會見面的,躲來躲去又有什麼意思呢,你是真的誤會我了。”溫情的策略是先行示弱,慢慢地同謝屠夫周旋,然後找到事情的破綻。
周淵見則隔得遠遠地站著,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幕,好巧不巧的,他還注意到,寂靜的角落裡許大夫一個人在無聲地搖頭嘆息。
謝屠夫大大咧咧地喝光了一碗茶,將茶碗順手就往地上一摔,大大的嗓‘門’回‘蕩’在屋子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我就這麼一個獨子,平時金貴得跟什麼似的,落你家溫翔手裡,卻變了個痴傻兒,這個理兒我謝屠夫還非得討回來不可!”
不理會屋子裡的人在說些什麼,謝貴彷彿沒有意識一般,只知道在矮榻上爬來爬去,臉上一直掛著呆滯的笑容,彷彿是手藝人用熱糖吹出來的糖人,沒有生命的活力。
但看的久了,看出來的東西也便多了些,溫情心下一凜,注意到謝貴雖然笑得痴痴傻傻,但隨著她和謝屠夫之間的對話,他的眼珠子轉得十分靈動,不由心中的懷疑更深了幾分。
“謝貴現在神志不清,也不知道他和溫翔打架到底是個什麼光景,不過既然與我的弟弟有關系,那我就不會推卸責任。雖然有些多餘,但咱先把醜話說到前頭,這本就是小孩子的事情,可別扯進大人的恩恩怨怨裡頭,也別故‘弄’玄虛,把簡單的事情搞的複雜了。”溫情說這話的時候,明亮的眼眸裡彷彿燃燒著一團灼灼的火焰,認真而執著地盯住謝屠夫。
少‘女’澄澈的眼神,像是深山中冉冉流出的溪水,從面前緩緩地淌過,似乎還帶著不同於人世的清冷,讓人倏然感受到一股寒意。
謝屠夫在溫情的注視下,頓覺渾身不舒服,背上居然冷汗涔涔,彷彿有千萬只螞蟻在攀爬啃噬,說不出口的難受。
撥出一口氣,畢竟是自己‘弄’虛作假在前,謝屠夫心裡還是有些心虛,只得加大了嗓‘門’來壓制這一份心虛:“溫情,你才多大啊,別以為在老子面前端個架子,老子就會怕你,這事兒就會這麼算了?做夢!你是什麼貨‘色’,沒有鏡子也好好地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子走過的橋比你吃過的鹽都還多,居然還來教訓老子!你再多吃點白飯,痴長個幾十年吧!”
說著,謝屠夫怒火中燒,光是怒罵,已經不能消磨心頭的怒氣,搶先一步上前,揚手就要給溫情一個巴掌。
溫情已經開始懷疑了,謝屠夫越發地覺得緊張,不敢再給溫情細細的思索的時間,倉促之下就動起了手,卻沒有意識到,這樣的做法更加‘欲’蓋彌彰。
謝屠夫本就人高馬大,身材魁梧,自然巴掌也大,還沒落下來就已經可以遇見會蓋了溫情大半個臉。
沒料到謝屠夫突然就動手了,溫情一時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看著巴掌呼過來,而周淵見又站的比較遠,阿安的注意力也放在了別處,等到意識到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正在這千鈞一發的時候,謝屠夫突然怪叫了一聲,巴掌也揮歪了,擦著溫情的發絲而去,只留下一陣風。
溫情那顆狂跳的心還未安定下來,又被眼前的一幕嚇了一跳,原本站在自己身畔的溫翔此刻已經猶如出膛的炮彈一般‘射’了出去,攀住謝屠夫粗大的手臂,整個身子都掛在了上面,狠狠地咬住謝屠夫不鬆口。
“溫翔!”
怒吼脫口而出的瞬間,溫情臉‘色’煞白地看著謝屠夫手臂使力地揮舞,不過須臾之間,只甩了兩下,溫翔就如一片破敗的落葉飛了出去。
溫情的注意力全在弟弟身上,此刻也顧不得看謝屠夫的臉‘色’,順著溫翔飛出去的方向自己也奔了過去,在溫翔落地之前,堪堪臥倒在地,翻身,手臂屈起呈搖籃狀,咬緊了牙關終是接住了溫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