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吃點,訊息沒這麼快回來。”周淵見面無表情地動著筷子,他不笑的時候,看不出是喜還是悲,抑或是生氣發怒。
從他簡短的命令式的話語中,估‘摸’著周淵見可能心情不太好,自然不會去踩那個地雷,乖乖地賠著笑,坐在桌子的另一頭,接過‘侍’‘女’遞上來的碗筷,吃起東西來。
剛吃到一半,就聽得院子外頭響起一陣“噠噠馬蹄聲。
修遠村雖然離都城不遠,但到底是個小村子,能買得起馬的人極少,幾乎下意識地,溫情就想到了,這一定是周淵見派出去打探李二孃之事的探子回來了。
咀嚼了嘴裡的食物,還來不及嚥下,溫情“蹭”地就從凳子上跳了起來,往院子‘門’口處奔去,卻被眼疾手快的周淵見搶先一把按住了。
“訊息又沒長腳,跑不掉,急什麼。”在某些小事上,周淵見表現得特別孩子氣,但甫一遇到真正的危機,他卻可以鎮定無比地處理,就如同現在,訊息來了,他卻仍舊拾起筷子,頭也不抬地拋下這句話便繼續用早膳。
聽了他的話,溫情站住了腳,簡單地應了一聲,又低頭坐回桌邊吃東西。
看溫情埋頭吃東西不講話,周淵見心裡也不好受,將凳子挪過去了一些,故意裝作夾菜,偏頭貼近溫情的耳畔,悄聲道:“溫姑娘,我的護衛並不都是我的人,還請多多包涵。”
說罷,沒有一刻多餘的停留,周淵見又移回了自己的身子,同之前一樣裝作認真地吃東西。
只簡單的一句話,溫情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先前的確是有些生氣,不滿周淵見用莫名的要求對自己,現在心裡便釋然了。
垂眼,低低地掃了一圈院子裡的幾個護衛,溫情在心裡嘆道,難怪周淵見走哪兒都帶著阿安呢,想必這其中真正對他一個人忠心的,也不過就一個阿安而已。
“啟稟少爺,屬下已經打探到訊息了。”一陣風似的,探子從‘門’外而入。
有了周淵見的提醒,溫情也刻意地壓抑了一番自己的情緒:“怎麼樣?”
“李二孃,姓李名蘭‘花’,嫁去了據此百裡的沂源村的一個小商販,家中資産尚可,在村裡屬於中等人家。李蘭‘花’擅於人際關系,在村子裡如魚得水,哪家哪戶的紅白喜事都少不得她,平日還身兼做媒……”向周淵見行了一個禮,那護衛不帶感情地將打探到的訊息彙報上來。
“你說……李蘭‘花’常常做媒?”溫情狐疑地打斷了護衛的彙報。
聞言,那護衛抬起頭來,看周淵見點了點頭,意思是讓他回答溫情的提問,這才將臉轉向溫情:“回溫姑娘的話,據聞李蘭‘花’新近又接了一單做媒的活兒,替沂源村一個大戶人家,說一‘門’童養媳。”
“童養媳?”溫情愕然,同周淵見互看了一眼,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點點頭,那護衛繼續說下去:“我特意詢問了一番那家人的訊息,那是一個從城裡回村的舉人,家裡有些錢財和土地,卻養了一個病入膏肓的兒子,因此想要尋一個童養媳,權當沖喜。”
溫情頹然地退後了兩步,身子抵住石桌,有些發軟,喃喃地道:“難怪李二孃突然來到修遠村了,原來是接了一筆好生意,呵,那我就陪她玩到底!”
微微眯起的桃‘花’眼裡,蘊藏著滿滿的恨意,溫情心生憤恨,雖說大家關系並不親厚,也無血緣之聯,但終歸是親戚一場,李氏姐妹怎能如此心狠,親手將她推入火坑?
“這下子,李二孃的動機也清楚了,你打算怎麼辦?”周淵見悄聲問道,看溫情面‘色’不善,他有些擔憂地看住面前的‘女’子。
溫情咬了咬‘唇’,眼角帶笑,但那笑意卻一直冷到了眼底:“哼,李氏姐妹這一招算盤打得好,先是找一流氓在大庭廣眾之下,毀我清名,這樣子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將我當作一件商品,拿去別人家換錢,而且還做得讓人無可指摘,她們可真是絞盡腦汁啊!呵,如果就此認輸,那我就不是溫情了!她們不是要玩麼,不是要在眾人面前丟進我的臉面麼,不是想要隔岸觀火坐收漁翁之利麼……我要她們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我玩得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深呼吸了兩口氣,溫情才緩解了一番心中的憤怒,向周淵見‘交’代道:“還需要請周公子再幫我一次,明日午時,說動村長召集村眾,咱們到村口,一次‘性’解決此事。”
“為何非得要到村口去?不能就在村長家嗎?”周淵見應了下來,但心頭還是有些疑問。
溫情將目光放遠,遠處是雲霧繚繞的連綿青山,映襯得天地之間,一片廣闊。然而,這遼闊的天地,卻難以容下一個人。
“我要親眼看著那些妄圖陷害我的人,一個一個滾出村子!”溫情攥緊了小拳頭,擱在身側,手背上青筋暴起,這次,她是真的動怒了。
第二天午時,修遠村的眾人都收到了村長的囑咐,一個個往村口趕去,不多時,好幾層人‘潮’就把村口圍了個水洩不通,大家彼此之間還在議論紛紛,不知道今日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件,竟需要如此勞師動眾。
溫情嘴角上翹,是愉悅的弧度,竟然有點期待那種報複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