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知道錯了還不成嗎?以後一定不會夜不歸宿了,只是昨夜確實太忙了,等忙完的時候一看天色,已經很晚了……”溫情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原本奕奕有神的眼眸向下耷拉著,站得筆直,但小動作卻奇多,一會兒扯扯溫翔,一會兒對溫月吐吐舌頭。
大概是看溫情的認錯態度好,溫翔那冷若冰山的包子臉也總算有了緩和的跡象,雖然臉還是扭向另一邊,但沒有甩開溫情的手。
同弟弟妹妹倆和解了,溫情光潔的額上都冒出了點點冷汗,真是兩個記仇的小家夥,尤其是溫翔!
“姐,你是不是很久沒見過周公子了?”溫翔突然發問,倒讓溫情愣了片刻。
溫情正在疊放新收進來的衣物,聞言,挑眉望了溫翔一眼,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還是繼續了下去,眼瞼微掃,長長的睫毛忽閃,投下一片陰影。
“忽然提起他做什麼?大家公子,的確與我們不是同一條路子的人,平白無故的生起氣來,連個緣由都不知,我還懶得搭理他呢。”溫情帶了咬牙切齒的意味講。
她也曾自以為,同周淵見的關系不差,但大家公子的脾氣上了頭,傷的也是自己。若是換做別的女人忍忍也就罷了,偏生她身體裡的這縷魂,來自幾千年以後,自是不理會什麼男尊女卑,而講求一個人人平等。
“你既然不想搭理他,那為什麼一有空還給他做藥膳,每回都是溫嬌轉送過去,豈不是便宜了溫嬌?”溫翔似有些忿忿不平,他是很不喜歡溫嬌的。
溫情一臉慍怒地瞪了他一眼,唬得他立刻就收了聲,在他的記憶裡,溫情是很少發火的,尤其是對自己和溫月,他可不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陪著弟弟妹妹玩了一天,溫情一說這幾天有生意要忙,夜晚會留宿鎮上不回家了,便被溫翔和溫月一陣鬧騰,非得要姐姐帶上自己。溫情被鬧得沒法,又想著正巧菊花節學堂放假,把弟弟妹妹放在家裡,不定會被李氏和溫嬌怎麼欺負呢,索性還是帶在自己身邊穩妥。
溫情深呼吸一番,休整完畢,又得重新出發,操心選秀之事。
“在家休息了一天,今天感覺怎麼樣?”溫情到“天下第一”酒樓的時候,晚娘已經早早就候在此了,甫一看到她踏進門檻,便輕輕撞了她胳膊一下,有種小姐妹獨有的親暱。
“人疲馬倦,也沒見得好。”溫情懨懨地抱怨了一句。
晚娘嘆口氣,明亮的光線打在她身上,溫情略一抬頭,便瞧見了她清爽妝容下眼角的細紋,到底是歲月催人老,半點不由人。
把溫翔和溫月安置在舞臺一側的座椅上,溫情厲聲交代了不許亂跑,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扯了去。
纖細的手腕抓住自己,溫情知道來人是個女子,可手腕上使的力氣卻不小,想來確是有什麼急事,拉了溫情一個踉蹌。
“溫姑娘,我……我這可怎麼辦吶?”
被拉到大堂窗邊的角落,藉著外頭明朗的天光,溫情總算是認出了拉住自己的人,竟是瀾青。
上一次見她,是一張蒼白的臉,清冷的雙眸滿是恨意,此刻的她卻一張鵝蛋臉漲成了紅蘋果,滿目焦急,手上提著一件東西不斷發著抖。
定睛一看,溫情方才認清,瀾青手上那一件是衣裳——一件輕款薄紗的水紅色輕容。
“出什麼事了?”溫情說著,就勢提起瀾青手中託著的輕容,在面前展開,粗粗一眼掃去,就發現了裙擺下撕裂的痕跡,再往上看,更顯心驚,裙面上甚至有不少小洞,似乎是用剪刀剜出來的。
輕容,薄如蟬翼,彷彿是一陣煙紗白霧,攏在身上就如騰雲駕霧的仙子。這等東西,自然不是平常人家能供奉的起,想來,誠然瀾青以前待在蘭家,雖然不受寵愛,但也不愁吃穿,身邊應當是小有一筆積蓄的,這回也是大出血了。
只是,這般貴重的東西,怎會無端端被人破壞了呢?
溫情手執輕容,抬頭,正待詳細地詢問一番,卻停的瀾青急三火四地講:“這件輕容是我前幾天特意去鎮上最大的成衣店買來的,花了我大半的積蓄,就想在今天圖個開場紅,哪知道最後卻會是這樣子……”
話音還沒落完,人已經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溫情咬了咬唇,似乎自己也聞到了一股眼淚的鹹濕氣息。
“溫姑娘,你是知道的,這回我不成功,便要成仁,我……我不可以輸的,你要幫我啊……”瀾青已經哭得沒個人形了,大半個身子靠在溫情一側,癱軟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