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溫情受了驚嚇,腿腳發軟,沒跑出幾步便被王二虎追上了。
此時,王二虎也是真被溫情激怒了,顧不上憐香惜玉,狠狠地將溫情一推,抵在了小巷子的牆壁上,匕首就架在她的脖頸間:“小賤人,還想跑!”
溫情一直控制著,不想在王二虎的面前展現軟弱落下淚來,但此刻卻再也忍不住了,心中一動,眼淚稀裡嘩啦地就滾落了下來。
女子滾燙的眼淚落在自己架著匕首的手背上,讓王二虎打了個顫,他素來橫行鄉裡,但也不過是頭蒙拐騙,打家劫舍的勾當都不敢做,更何況是今日的人命關天。
就在王二虎遲疑不止的時候,只聽得耳畔一聲似有若無的低沉嘆息,他還沒反應過來,手腕生疼,腰部被什麼東西抵住,整個身子翻轉,眼前一花,須臾之間他就躺在了地上,全身上下幾乎每個關節都在叫囂著疼痛。
“周淵見……”在看到來人的一剎那,溫情驀地就哭出了聲,眼淚似夏日的雨珠,大滴大滴地滾落,頃刻間就濕了衣襟。
“好了好了,已經沒事了,別哭了啊。”周淵見其實也不過堪堪比她大上兩歲,亦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一個人的年紀,只好重複著這句話,輕輕地伸出手拍了拍溫情的肩膀,似乎想帶給她一些支撐的力量。
“周……周公子……”躺在地上,王二虎睜大了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周淵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條小巷子中,並且時機拿捏得剛剛好?
安撫好溫情,周淵見微微蹲下身子,面無表情地俯視著王二虎,忽然一個巴掌狠狠地就呼了上去,在他的臉上留下一個清晰可見的五指印。
王二虎被打得整個身子都側了過去,似乎是沒見過周淵見如此狂暴的時候,有些發愣。
“少爺,這種人用不著您動手,髒了您的手不說,打得自己也疼,讓我們來教訓他吧。”阿安心疼地講,看向王二虎的眼神裡不由又添了幾分狠辣,少爺是家族的心肝寶貝,向來心性寡淡,眼前這男的居然能惹得少爺親自出手,看來的確是把少爺惹火了。
周淵見揮揮手,又咳嗽了幾聲,啞著聲音吩咐:“打,使勁打,挑看不出傷的地方打,今兒個咱就給他上一課,讓他知道什麼人該惹,什麼人不該惹,什麼錢該惦記,什麼錢想都不要想!”
在溫情眼裡,自相遇起,周淵見彷彿就是一灣流水,靜靜地淌過鄉野山郭,這會兒卻突然暴怒起來,像是隱忍著的發怒獅子,是因為自己嗎?
拿不準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但溫情心中確也因為這種猜想,而泛起了一絲歡愉,猶如沐浴在春日的陽光中,聽見枝頭的百靈鳥在歡歌。
而地上,那原本還囂張跋扈的王二虎,此刻卻成了王二蟲,幾番拳打腳踢,折騰得他連連叫苦不疊,偏偏周淵見的隨從對於打人又十分有經驗,從外表看去,壓根看不出什麼傷痕,力道拿捏得剛剛好,全是內傷。
“意思意思就行了,弄出人命來,咱們也得吃不了兜著走,我不想看你惹上官司。”看王二虎被打得嗷嗷直叫喚,溫情扯了扯周淵見的衣袖,有些難為情地講。
越來越喜歡看別人為自己擔心了,尤其是溫情,周淵見因了自己心中的這點惡趣味而莞爾,對她頷首,示意她放心,又囑咐了幾個隨從一句:“打到差不多就行了,可千萬別打死了,咱們還得送他去衙門白吃白喝一趟呢。”
一聽要坐牢,王二虎慌了,忍著雨點般的拳打腳踢,在地上匍匐著爬至周淵見腳下,可憐兮兮地討饒:“周公子,小人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小人這一回吧,可千萬別把我丟去衙門啊,我這樣的小人物不值得您老動手。”
說著,王二虎還去扯周淵見的褲腿,卻被周淵見狠狠地一抖腿,將他再一次踢到地上躺著。
“哼,本公子還沒那麼老,你之前說過的話做過的保證,我還言猶在耳,但你看看你現在做了什麼?別討饒了,我不吃那一套!阿安,將他送去衙門,再塞點銀子給知縣,讓他好好處理。”周淵見厭惡地收回腿,再不看躺在地上涕泗橫流的王二虎哪怕一眼。
阿安應了一聲“好”,他已經不止一次處理過這種事情,早已駕輕就熟,給知縣施加點壓力,知縣也樂得既賣了個人情,又有銀子拿,想來這回王二虎是在劫難逃了。
狠狠地將王二虎從地上提起來,幾人一同往衙門走去。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的?仔細想想你幫了我這麼多,我都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呢。”溫情含羞帶怯地低頭跟在周淵見身側,低低的講。
有意逗逗她,周淵見故意微蹙起眉頭講:“我在樓上吃飯,見他尾隨於你出了酒樓,於是就跟了上來,不然就會錯過這英雄救美的機會了。你不知道該怎麼感謝我啊……”
他仔細打量了溫情一番,用為難的口氣頓了頓繼續講:“看你通身上下,的確是什麼都沒有,要不然……肉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