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溫情的話,對他們來說就是聖旨,姐姐既然這麼說了,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只是他們現在還看不明白而已。
溫翔和溫月這般想著,便一口應承了下來。
是夜,溫情帶著兩兄妹沿著河邊逛了一圈才回去的,那時候李氏已經攜溫嬌到家了。
甫一走進院子,溫情就覺得奇怪,往常這時候,李氏早已經入睡了,若是沒有什麼大事件,她必是不會浪費燈油,這時刻堂屋裡點著燈燭,風吹過,將整間屋子都籠罩在一片明明滅滅的昏黃色燭光中。
“你們倆先回房去睡覺,姐姐去去就來。”溫情囑咐道,將兩兄妹趕回房間睡覺,自己卻朝堂屋走去。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看李氏正襟危坐地守在桌子邊,就連溫嬌都沒睡覺,板著一張臉坐在李氏對面,想來是專門等著自己的,溫情眨了眨眼睛,輕輕地嘆口氣,準備迎接一陣狂風暴雨。
“喲,溫情,你翅膀長硬了,可以飛了,還知道回來?今日出門之前,我是怎麼交代你的,你又是怎麼應承的?哪知道不過是一個轉背的時間,你就陽奉陰違了!”李氏剜了溫情一眼,挺直了腰板坐著,睥睨地看著溫情,陰陽怪氣地講。
一旁的溫嬌之前討了一頓李氏的罵,此刻心裡也懊惱著溫情,端起桌上的一杯茶飲著,等在一邊看好戲,目光陰鷙,從茶杯的杯沿處投射出來,落在溫情身上。
溫情還穿著周淵見送的那件華美衣裙,站在這破舊的堂屋臺階前面,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面對著餓虎一般的繼母,溫情卻不驚不懼,傲然地昂起自己的頭顱,眼神微閃:“繼母大人,既然你讓我回憶,那我也不妨提醒你一下,提醒你是怎麼用兩個小孩子來威脅於我,令我不得出現在宗祠祭祀之上。你覺得你這樣做,又算是厚道嗎?”
溫情說的不卑不亢,更加刺激到了李氏,李氏“蹭”地就從長條凳上站起來了,動作過大,差點帶翻了凳子。
“溫情,你這是不滿了?你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叫你做點事情還嫌七嫌八,你看看哪家的繼女像你這個樣子?還是說,你覺得現在有周公子給你撐腰了,你很不得了了!”李氏杏眼圓睜,怒目而視,像是下一刻就會把溫情吞進肚子裡。
溫嬌也在一旁幫腔:“哼,溫情你也別太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在這個家裡,有我一份吃的,何時又少過你的,做人可別太不知足了!勾搭上外人,難道就想改名換姓,連‘溫’這個姓都不要了嗎?”
小小個子的溫嬌看著文弱,但許是長期受了彪悍母親的薰陶,她訓起人來卻是擲地有聲的。
面對著母女倆的圍攻,溫情還是一臉的平靜,施施然地迎面撞上李氏的目光,緩緩卻重重地道:“哦,是嗎?我姓溫,身體裡流著溫家的血液,我爹養我,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反倒是你,帶著溫嬌進了溫家,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用我爹賺來的錢買的?說我之前,麻煩請先看看你們自己。還有,周公子是誰,人家是天之驕子,跟我們這種貧苦百姓是扯不上關系的,以後你若是有什麼不滿直接沖著我來就好了,別言語之間把別人扯進來,做事光明磊落一點可好?”
“還有你,溫嬌。什麼叫我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請你摸著自己的良心講,你是好人嗎?的確,我在這個家裡還能吃得上飯,但我們吃的一樣嗎?你吃的是肉,我啃的可是窩窩頭!我沒有勾搭上任何人,也沒有想要改名換姓,我生是溫家人,死是溫家的鬼,我不是啞巴,用不著你來替我講話,或者說是抹黑更合適!”
厲聲反駁了李氏還不夠,溫情又將槍口轉向了溫嬌,條理清晰地回斥了過去,鬧得溫嬌漲紅了一張俏臉,卻說不出話來。
“溫情,你個小賤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許是沒想到溫情會這般義正詞嚴地反叱自己,李氏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向前一步,指著溫情的手指因為激動都有些發顫。
溫情也怒了,不再收斂自己的情緒,小臉面無表情,冷若冰霜,冷冷地回道:“這句話應該我問你,繼母大人,你和溫嬌到底想做什麼,是不是要把我們三姐弟趕盡殺絕了才高興?我告訴你,辦不到!”
“你以前的一再欺辱,我都能忍則忍了,但現在,我忍無可忍!你若是再拿溫翔和溫月來威脅我,我定不會同你善罷甘休的,不信,你且試一試!”
溫情竹筒倒豆子般一連串的話語蹦出來,像是丟了一大把的石子在李氏和溫嬌的臉上,氣得她們倆臉色激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煞是好看。
但溫情可沒心情來細細地欣賞這一對母女生氣時的神態,將這一席話扔下,溫情轉身就回了自己那簡陋的房間,再不理會那李氏母女,如兩條瘋狗似的撕咬著她。
回到房間,溫翔和溫月都已經睡下了,溫情悄悄地洗漱了上床躺著,圓睜著一雙眼,透過破舊的窗子看外面明亮的月光鋪灑,心裡卻在計算著,如今和李氏母女撕破了臉皮,今後的日子該如何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