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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衣店的老闆是個四十多歲的漢子,穿了一件花飾精緻的衣裳,褲子也是與衣裳花色同一色調的搭配,就連頭上箍發用的項圈,也是純銀所制,上面還雕刻著細細的花紋。
他倚在櫃臺後面,翹著個蘭花指,不屑地斜睨了溫情姐弟一眼,又把臉轉向別處,招呼其他的顧客去了。
豈有此理!
溫情不是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目光短淺,狗眼看人低,但真的遇上了,卻又是另一回事,火氣噌噌噌地就冒了上來。
“老闆,你開啟門做生意的,怎麼能這樣區別對待呢?只要出得起價錢,你有什麼理由不賣貨物?”溫情怒了,一個箭步走上前,阻止了店主離開的腳步。
道路被阻,店主自然不高興了,他伸出兩根手指,提起溫情的衣襟,嘴裡“嘖嘖”了兩聲,用一種鄙夷的語調講:“呵,我是個商人,的確是開啟門來做生意的,南來北往的顧客只要出得起錢我都歡迎,但……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穿的這麼破破爛爛,能出得起價嗎?”
他本以為,這般直白地講了,溫情是個小姑娘,臉皮子薄,也就知難而退了,哪想到溫情卻一點也沒有退縮,眉頭微蹙地繼續伸出手攔在他前面。
“小姑娘,你攔著我也還是買不起,還是回家幫爹孃做點事吧,小小年紀,別那麼虛榮,以後等你長大了有錢了再來買。”店主似乎是被溫情的執拗弄煩了,嘆了口氣,索性好言好語地哄著,想讓溫情快點離去,不耽誤自己做生意。
但這個小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只比櫃臺高出半個頭,眼神固執,有種不屬於小孩子的堅毅,定定地盯著他看,讓他恍然。
“老闆,你都不說那條裙子多少錢,又怎知我們付不起呢?”
溫情沒有多言,只是一字一句地說道,手臂依舊直直地攔在店主面前,沒有要撤走的跡象。
那店主似乎也拿溫情沒辦法,惱羞成怒,指著那條裙子,大聲地吼道:“那條裙子,二兩銀子,你出得起嗎?”
“什麼?二兩銀子!老闆,你這是在搶人吧?”
溫翔一聽價錢,差點暴跳起來,對於他們這種農家來說,二兩銀子可以生活很久了,是筆不小的數目。
本來還滿懷期待地一直望著那條裙子的溫月,目光頓時就黯淡了,彷彿是天空的星月都失去了光輝,黯然地垂下了頭,小拳頭緊握著放在身體的一側,心中矛盾之極。
“小伢子,你別忙著說貴,你得看看這裙子的做工和用料,一分一毫都是貨真價實,絕對的童叟無欺。好了好了,你們快走吧,別耽擱我做生意,早說了你們買不起的,還不信呢!”店主又開始趕人了。
溫情緊抿著薄薄的唇,在心裡飛快地算計,看上去這店主還是一個頗為講究的儒商,而且那條裙子自己也看到了,金線銀線銀片的運用,手工繡花的精緻,想來二兩銀子還真的是沒有漫天要價。
“姐姐,我們走吧,別待在這兒。”溫月伸出小手拉住溫情的衣角,怏怏地懇求道,喜歡的東西如鏡花水月,看得到卻得不到,那種滋味挺難受的。
溫情緩緩地搖搖頭,從包裡掏出了二兩銀子,“砰”地一聲擺在了櫃臺上,莞爾一笑:“老闆,那條裙子我要了。”
二兩銀子的確不是小數目,溫情賣了這許久的蔬菜也不過存了堪堪二兩多一點的銀子,但只要弟弟妹妹開心,花錢又何妨呢?
這般想著,溫情也便不再心疼那扔進水裡還能聽個回聲的二兩銀子了。
店主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他沒想到溫情居然真的能掏出二兩銀子,鑒證了一下,是貨真價實的銀子。
他縮回櫃臺後面,冷冽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掃射著溫情,似乎在疑惑,這個小姑娘年歲尚小,又穿的如此破爛,怎會帶著兩個比她還小的孩子,一口氣掏出了二兩銀子來?
看穿了店主的疑惑,溫情淡淡一笑,從容地辯解:“我常在街口賣蔬菜,你去問問便知了,不用擔心這銀子來路不正。”
將二兩銀子拋在溫情面前,店主冷冷地講:“就算你出得起錢,我也不見得要把那條裙子賣給你,一個沒讀過書的小孩子,穿那麼漂亮的裙子又有什麼意義呢,還不是跟一群野孩子在泥地裡面打滾,我可不想糟蹋了那麼好的裙子。”
呵,這可是一個有怪癖的人啊,有錢都不賺!
但是溫月十分喜歡那條裙子,溫情也只好壓抑住自己的怒氣,繼續與店主周旋:“那你要怎麼樣才肯把那條裙子賣給我呢?我妹妹真的很喜歡那條裙子,我們保證會好好對待那條裙子的,畢竟是二兩銀子買的,也算貴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