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幾秒鐘,安歌體會到耳鳴。
世界一下全沒了聲音。
幾秒後,嘈雜的蟬鳴震耳欲聾。
安歌抽了抽嘴角,說,“是嗎?那是好事,幫我祝福他。”
“祝福什麼?”
安歌一回頭,老孟一臉鐵青地站到了她身後。
那天,老孟帶安歌回了孟家老宅,難得安歌沒有反抗…
一路上,她一句話也沒有說,任憑孟義夫大發雷霆。
程慧文不在家,孟安童也不在家,這種情況不常見,但此刻的安歌沒在意,徑直回了房間,倒頭就睡。睡到十二點,起床喝水時,被坐在客廳裡悶不吭聲的老孟嚇了一大跳。
老孟看著茶幾上的二鍋頭,問,“要喝一杯嗎?”
安歌從來沒有跟老孟一起喝過酒,但這會兒能拉到一個酒伴就已經很不錯了,安歌也不挑,屁股剛落座,抄起瓶子就開悶。
老孟是做好了絕對不發飆的準備的,可眼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兒比個男人還能喝之後,火氣蹭蹭蹭直往上冒。
“捨不得就去把人留下來,光顧著喝酒,有什麼出息!”
安歌看了老孟一眼,轉過身子繼續借酒澆愁。
“問你為什麼吵架又不說,你是存心要急死人吧!”老孟急了。
安歌還是不說話。
正當老孟要跳腳時,安歌忽然哭著說,“爸,你不是老想著張羅我去相親嗎?多安排幾個吧,我沒什麼要求,能看得上我就行…”
安歌背對著老孟,老孟只能聽到安歌斷斷續續的哭聲。
那細細的,脆弱的哭聲,澆滅了老孟滿腔怒火。
安歌上一次在他面前哭,還是很多年前…那時他把她放在外婆家念書,原本一直好好地,突然有一天晚上,她哭著求他幫她轉學。
那一次他處理的不好。
安歌從外婆家回來之後,幾乎變了一個人。仔細想想,他們父女之間的關系也就是因為那件事,越走越遠的吧…
這一次,他一定要慎重。
“那你總得說說基本要求吧?比如說身高,要比那小子高還是差不多?工作呢,要醫生嗎?長相還是硬朗一些比較好,我一看那小子就不行…”
老孟自以為是的絮絮叨叨吵得安歌心煩。
她幹脆整個人趴到了沙發上。
扯開嗓子,嚎啕大哭。
老孟越發頭疼,偏偏打不得罵不得,只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他完全沒有安撫失戀女兒的經驗,也從不知道,原來女孩兒家失戀,是這般模樣。
哭了十幾分鐘,才終於消停了一些。
老孟忽然來了一句,“我跟你慧文阿姨辦了離婚手續。”
安歌一驚,忙起身,轉向老孟,“離婚?為什麼?”
老孟沒說話,一臉悵然若失。
安歌看了心煩,“捨不得啊,捨不得別離啊,可別說是為了我,要是真的為了我,早幹嘛去了?再說了,我可沒說不讓你再婚,更沒想過棒打鴛鴦!”
“是她要離婚的。”老孟說。
安歌愣住了…程慧文會先提離婚,開什麼玩笑呢!
“當初,如果我更加慎重一些,也許我們家不會走到這步田地。”老孟看著安歌說,“你不會因為我再婚怨恨我,她應該會嫁給一個體面又對她好的男人,安童也會有一個完整的家。”
安歌有點不太習慣老孟的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