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吐槽,“人家都說背後不能說人,果然。”
馬平彥這才抬頭看了安歌一眼。
為見家長,安歌今天刻意打扮了一番,妝容溫婉內斂,米白色的連衣裙也很是賢妻良母,跟她素日的風格大相徑庭,馬平彥忍不住輕輕勾了勾唇角,不知道是笑她欲蓋彌彰,還是笑她不倫不類。
兩人先後腳進了辦公室,馬平彥問了一句,“大週末的,不應該留在家裡陪男朋友嗎?”
“剛從飯桌上出來的。”安歌把買給孟安童的繪本隨意地放在自己的辦公桌上,興致缺缺地說道,“馬總談戀愛的時候也這麼麻煩嗎?除了應付男朋友,還得應付男朋友一家。”
馬平彥笑了笑,沒有說話。
落座後,看到那些繪本,才又問了一句,“你男朋友家有個小孩兒?”
安歌一愣,搖頭嘆氣,“給孟安童的。”
“安童?”馬平彥放下檔案,饒有興致地看著安歌。
“收起您那看好戲的眼神好麼?”安歌走到他跟前,眼神卻落在了他身後書架上的菊花石雕上,卻也只是瞟了一眼,“我雖然跟他媽媽八字不合,但他一個毛頭小孩,我還犯不著跟他計較。再說了,老孟老來得子,把這小子當成心尖兒來寵,我當然得識時務,好好巴結巴結他。”
安歌說這話時語調輕松,類似調侃,馬平彥卻漸漸斂起笑意。
頓了一會兒,才低聲道,“你也是你爸的女兒,用得著嗎?”
“你覺得呢?”
安歌像個狐貍一樣,嬌媚地沖馬平彥笑了笑。
“其實你爸是個很念舊的人。”馬平彥說,“這麼多年了,以江南水岸的經營狀況,如果不是你爸堅持,早沒了。”
“所以,你認為他還放不下我媽?”安歌反問。
這一點,馬平彥沒法替她回答。
“知道嗎?孟安童他媽還沒嫁給老孟之前,是我的鋼琴老師,我媽去世後,老孟忙著掙錢沒時間搭理我,幫我請了這麼一個人。沒幾個月,老師就變成了後媽…程慧文挺著大肚子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的時候,我媽去世還不到兩年吧…”安歌低頭,淺笑,“口口聲聲說著一生摯愛,現實裡,結婚生子一個不落,這種人的深情是深情嗎?騙鬼吧…”
“安歌…”
安歌抬頭,苦澀地勾了勾唇角,“可別讓我站在他們的立場為他們思考,我沒那麼偉大。我一個人躲在牆角哭泣的時候,是程慧文代替了我媽的位置,佔有了那個本應該陪在我身邊的男人。也許她沒做錯什麼,但她也的確奪走了我最後一絲溫暖,所以…我遷怒於她,合情合理。”
馬平彥想開口說些什麼,動了動嘴唇,最終選擇了緘默。
下午三點,安歌完成了手頭上的工作,起身走人。才走到門邊,就聽到馬平彥忽然說了一句,“我記得你以前好像說過,你並不恨你後媽。”
安歌被嚇了一跳,一下午馬平彥幾乎都在發呆,她一度以為這位先生睡著了。
“我從十五歲時開始喝酒,跟我走得近的,幾乎沒人不知道我嗜酒如命。”安歌笑了笑,說,“你知道上一次程慧文送了什麼禮物給我嗎?”
馬平彥皺眉。
“一輛加速破百隻需要3秒的超跑…我有資格恨她嗎?這些年,從被她逼到英國,再到現在連個董事局都進不了…馬總,你看不出來嗎,我光顧著自保就已經十分勉強了。”
說完,安歌也不等馬平彥回應,徑直出門。
大門合起時,安歌略頓了一頓。
她不知道馬平彥會不會相信她這番半真半假的說辭,但只要他起了疑心,她就贏了。
陸家家長只打算在申城小住半月,完成了雙方家長會面的大事沒兩天,就定了回美國的機票。陸離寡淡,陸子藝年少不更事,安歌作為準兒媳,自然得意思意思勸二老多玩幾天,奈何準公婆上半年打算環遊世界,自然不捨得在兒子兒媳這裡虛度光陰…
臨別,李清雅趁著安歌同陸子藝買咖啡的空兒,偷偷給陸離塞了一個絲絨盒子。
陸離習慣性推辭,李清雅握住了他的手,“這是你媽臨終時託我保管的,說是要等你結婚時再給你,我看…你跟安歌也是時候了吧?”
陸離微怔。
陸晉元笑著拍了拍陸離肩膀,“安歌是個不錯的姑娘,好好把握。”
陸離開啟絲絨盒子,在那枚閃閃發光的戒指上,他好像看到了安歌一臉幸福激動的笑容,那是他見過最美的風景。
送走公婆,回到車上的安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