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給孟義夫倒了一杯溫水,平靜地說,“從一開始,我就是以結婚為前提追求安歌的。”
“以結婚為前提,以結婚為前提就可以明目張膽,胡作非為了嗎?你們這些年輕人,一個比一個不像話。”孟義夫接過水,一口幹了。
陸離有些知道安歌那些臭脾氣都是從哪兒學來的了…
孟義夫假裝不經意地看了陸離好幾眼,眼神裡充滿著敵意,陸離很能理解。
僵持幾分鐘後,孟義夫從內衣口袋裡摸出一張卡,遞給陸離,“這卡你拿去。”
“這卡我不能收。”陸離搖頭。
“又不是給你的!”孟義夫急了。
“安歌也不會要!”
孟義夫輕笑出聲,“那你可太不瞭解我女兒了,那丫頭從小到大,跟什麼過不去,都不會跟錢過不去,對她來說,誰都沒有錢親。”
陸離低頭看了那張黑卡一眼。
爾後,不帶一絲情緒地輕輕說道,“伯父,我想我跟你瞭解的安歌可能有一些不同。我眼裡的安歌,她是一個獨立,自信,愛憎分明的女孩兒。雖然偶爾也會有些小任性,但該懂事的時候卻比誰都懂事。”說著說著,陸離笑了笑,“坦白說,有時我寧願她任性一些,嬌氣一些,看她任性發脾氣,總比看著她一個人躲在角落偷偷落淚好得多。她是那種不會把軟弱放在臉上的姑娘,她的傷,她的不安,她總是習慣性地小心翼翼地放在自己心底,不讓人發現。”
孟義夫一聽,微微出神。
他突然想起安歌媽媽過世時,安歌躲在衣櫃整整一天。
他那時的狀態真是太糟糕了,不管是心情還是身體…
當時的小丫頭是害怕,傷心,還是孤單寂寞呢?他從不曾問過,他那時只顧著自己傷心,只顧著操辦喪禮…
如果,他當時能抱抱她就好了…
“你說她喜歡錢?我認為不是,她只是習慣了用錢買來安全感,可安全感是用錢能買得到的嗎?所以,這張卡,您收下。”
陸離把那張無限額的黑卡放回孟義夫手邊,說,“安歌需要的,從來不是這些。”
孟義夫有些茫然。
“但是沒關系。”陸離說,“因為以後不管她需要什麼,我都會傾盡所有,給予她,包容她,守護她。”
陸離走了,孟義夫一個人坐在被陽光灑滿的房間。
他有些迷茫。
陸離說那些話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他那時也對一個女孩說過類似的話,他也說他會給那個女孩兒所有,可結果呢?
他不但沒能兌現自己的承諾,還讓那個女孩陪著他風餐露宿,辛苦奔波。
女孩變成女人,變成偉大母親,也一點一點耗幹了自己。
她承受了太多太多辛苦。
他一直以為自己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彌補,到最後,直到所有的美好變成了一縷青煙,他才明白,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他這一輩子,註定是要欠她的了…
程慧文沒多久就進來了,孟安童她讓司機去送的,說是不放心他一個人。
程慧文拿起水果刀給孟義夫削水果,邊削邊唸叨,“這個陸離看著是挺不錯,但是配我們家安歌啊,我看不靠譜…知道麼?前天我還聽說他跟我們這個科室一個叫周芳的小護士,關系曖昧不清…你說,這麼花心的男人,以後怎麼會對安歌好?我看他還不如那個修澤楷呢…”
孟義夫半天沒有回話,程慧文放下刀,走到他身邊,“老孟,想什麼呢?”
孟義夫回過神,慢悠悠地看著眼前這個有些陌生的女人,問,“慧文,如果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了,你還願意跟著我嗎?”
程慧文微怔,爾後輕笑,“我看你是醫院住久了,人都變傻了,來,快把蘋果吃了。”
孟義夫有些失望,卻沒有表現出來,伸手接過蘋果咬了一小口,很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