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裡有話,萬事成六七十歲年紀,自然聽得出來,眼見掌門懷疑他,登時站直身子,抹了一把眼淚慨然道:“葉青書是李堂主與葉堂主指派到東京取用物資錢糧的,我想著俱是一些老兄弟,又到那海島上去受風吹雨淋,心下不忍,便吩咐管事一應物資盡他們支取。此事自然欠妥,至於葉青書只與我見過一面,其後再沒看到。掌門懷疑我勾結妖人,這讓我實在無話可說。”
慕容秋雨看他神情痛苦委頓,忍不住輕聲道:“此事與萬老爺子無關,兄弟們都很信服萬老爺子。”
蕭漢看她一眼,長嘆一聲道:“葉青書為我教叛徒,我一定要抓到他為兄弟們報仇。”跟著又搖頭道:“兄弟們跟我從谷底出來,本以為我能帶領兄弟們過上好日子,誰知會出此事,實是令我肝腸寸斷晝夜難眠。普陀山遠離中原,本以為會清靜一些,我也是一番好意,哪知江湖險惡,仍會有此劫運,實是天命難料。”
萬事成感激地看一眼慕容秋雨,眼見蕭漢自責,忙道:“江湖之人刀頭上求生,有此結果也是難免,掌門不必自責,待得江湖事了,放出弟子們尋訪那賊子蹤跡,一定要把他活捉生祭諸位死難兄弟。”
蕭漢又安慰他幾句,這才放萬事成回窩棚休息。慕容秋雨一直扶著他出去,又一路輕聲勸慰,令蕭漢很是感動。
夜涼如水,明月皎潔,武當弟子們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談笑,數堆篝火燃起,有人扯著嘶啞的嗓音唱起歌,引得弟子們大笑不已,卻又不知不覺加入進去,慢慢成了大合唱,氣勢頗為雄壯。
武當七子與蘇若彤被二老考校一番,卻是江浩宇排了第一,蘇若彤排了第二,白浩鳴排了第四。白七少爺沒打過蘇若彤,失了面子,被武當弟子們好一頓嘲笑,一向夠厚的臉皮也有些掛不住,吃過飯後便早早躺下休息。
蘇若彤本想卻叫他一起出來聽唱歌,卻被六子攔下,告訴她這山間有好多野兔,剛才他們已經請了青平分舵主巫和洽答應帶他們打兔子去。蘇若彤只得隨同他們一起前去,六子如眾星捧月一般擁著她,前面由巫和洽帶著兩名門下弟子開路,在太室山南面三四裡處一面緩坡上設下數十個暗套,然後命六子四散在草坡上踩踏,驚起數只小獸。
一晚上下來不僅套住了四隻兔子,還抓住了一隻蜜獾,一隻松鼠。按說松鼠應該呆在樹上才對,不知為什麼竄到下面來,被套個正著。
巫和洽帶著七人玩得不亦樂乎,獵物自有兩名弟子代拿,那隻小松鼠傷了腿,被蘇若彤要去,拿金創藥給它敷了,用自己的小手絹裹了傷處,抱著它再不鬆手。
九人回去時月已偏西,還好一路俱有武當弟子警戒,明哨暗哨一直放了有三四裡,也可見武當派行事之謹慎。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來,武當弟子們用過早飯,各自聚在一起談笑。蕭漢正在屋裡洗臉,便聽外面有人高叫道:“天山眾老俠客到。”
跟著便聽到萬事成謙恭的聲音傳來,請他們到北面窩棚休息。蕭漢哪敢怠慢,隨便抹了一把臉,匆忙竄了出來,卻見李月螢、慕容秋雨、柴心月已經出來,連同白九霄、司馬安、楚天舒、三堂十二分舵主都是規規矩矩排成數排迎接眾人。
武當弟子們早已肅立起身,站得筆直。蕭漢看到東面緩步走來五個人,為首的正是須發皆的的天山派掌門刁北鬥,後面依次跟著厲天都、賀天笑與葉天寒,葉天寒身邊緊緊跟著一位藍袍美婦,正是柴心月師父藍傲霜。
蕭漢剛要上前相見,便見天山四老與藍傲霜已同時躬下身對白九霄道:“後生小輩見過白老前輩。”白九霄與黑白煞一般年紀,自然是他們前輩,只是現在他是武當派一員,哪敢受此大禮,急忙躬身還禮,口中連道不敢。
司馬安雖也與白九霄同輩,可惜在江湖上一向聲名不佳,自然受不得別人尊敬,只是他對此早已習慣,只是眯著兩只小眼看著他們。
刁北鬥看他一眼,淡淡拱了下手道:“幸會。”司馬安點點頭算做回禮。蕭漢急忙奔了過去,後面李月螢、慕容秋雨、柴心月緊緊跟著,四人一起躬身行禮。
刁北鬥一直到他們都躬下身去才擺手道:“罷了。起來吧。”李月螢不待他說完早已跑到葉天寒身邊,拽著她師父的胳臂眉開眼笑道:“師父你可來了,想死我了。”
柴心月也奔到藍傲霜身邊,兩眼紅紅道:“師父。”藍傲霜憐惜地看她一眼,輕輕幫她擦掉臉上的淚道:“好月兒,不哭。”跟著嘆惜一聲道:“怎麼這麼瘦?”
諸堂主及分舵主、武當七子及蘇若彤一起上前躬身施禮,天山諸老拱手謝過,自有蕭漢迎著送入北面最大的一個窩棚。
武當派不敢再鬆懈,馬上安排了數層警戒,同時各堂弟子紛紛退到兩面山坡棚屋之中,留下好大一片空曠之地。
白九霄率領武當諸高層退下,屋中只留下天山五老與蕭漢、李月螢、慕容秋雨、柴心月四人。李月螢緊緊靠著葉天寒,柴心月緊緊偎依著藍傲霜,二人都顯得既高興又激動。
二老也是一臉溫情,滿意地打量自己的寶貝徒弟,眉眼裡都藏著笑意。待武當弟子敬上茶退下之後,刁北鬥哼了一聲,屋內氣氛馬上變得緊張,眾人一起看看向蕭漢。
蕭漢剛要說話,突聽得“呃”一聲輕響,柴心月突然捂著嘴角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