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全約沉吟道:“如此也好,國主不日便要西遷,鄭王最近忙得很,一時倒無有大事,我回去稟告,鄭王一定會同意。”
蕭漢不置可否,看了二人一眼,接著道:“你們可知武平節度使周行逢?”二人大為驚訝,何承義點頭道:“自然知道,自馬楚政權覆滅後,劉言割據湖南,稱武平節度使,其後王逵和周行逢相繼接任。”
蕭漢點頭道:“何大人見聞廣博,那麼你們可知道在他北方還有個南平小國?”張全約接道:“南平小國自大梁朱溫建國後封高季興為荊南節度使,十七年後封為南平王,自今已有五十三年,現任國王高保勖,為原貞懿王高保融同母弟。”
蕭漢笑道:“張大人對此倒頗有研究。”張全約得意道:“高保融長子名叫高繼沖,只是他死時孩子太小,才讓高保勖即位。”何承義盯著蕭漢道:“蕭掌門提這兩個小國必有用意,下官不才,敢請蕭掌門明言。”
蕭漢擺手道:“何大人客氣,這兩個小國一向奉中原為正朔,江南國想要強大,一是大力整軍,二是擴張疆土,把這兩個小國收入囊中。”
張全約臉上變色道:“那不意味著要與大宋交戰?”蕭漢搖頭道:“天下四分五裂,大宋剛剛平定中原,根本來不及對付他們,不瞞你們說,據我測算,再過兩年,周行逢便會病死,節度使之位便會傳與他兒子周保權,而盤據衡州的張文表必然不服,必會舉兵叛變,周保權年少無知,肯定會向大宋求救,宋兵趁虛南下,假途滅虢,順道便把南平掃了,到那時江南國西南也面臨險境,國主就算逃到洪州又有何用,反而離宋兵更近一步。”
二人同時變色,張全約怔道:“這個蕭掌門以前可沒說過。”何承義結結巴巴道:“兩年,豈不是很近了?”
蕭漢淡然道:“我是江湖人,一向不管官府事,既然鄭王如此有誠意,我總得拿出點東西來才行。”二人對他測算的能力深信不疑,何承義簡直拿他當神仙看待。先是趙氏代周,後是李筠、李重進叛亂,這些事無一不準,如果這世上有神仙,那肯定便是武當派掌門蕭漢,要不然人家為何會雷劈不死?
張全約也是一樣,聽聞趙宋很快便會攻佔武平與南平,江南國由原先獨面強敵變成腹背受敵,心內震撼可想而知。張全約緊張道:“幸好蕭掌門今日在此,大家同為一體,以後同朝為官,還望知無不言。”
蕭漢微笑道:“我當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惜就算知道結果又如何?你們有能力改變嗎?”二人啞然,同時跌坐到椅子上,黯然不語。
兩個小國一向聽從中原號令,就算他們有膽滅掉他們,後面可是虎視眈眈的大宋,人家會眼睜睜看著他們滅亡坐視不理?江南兵已被打掉膽魄,更無智謀雙全的驍將,有心無力,只能坐失良機,坐視大宋強大,最後慢慢吞併諸國,一統天下。
何承義看蕭漢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笑,彷彿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倉皇道:“蕭掌門如此說,必然有良策,敬請指教。”張全約恍然大悟,雙掌一拍道:“放著現成軍師不找,我們幹愁個什麼勁?蕭掌門既然提起此事,想必一定有了主意。”
蕭漢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如果自己不拿出點真本事出來,張全約、何承義還好,那些投靠李從善的高官大將肯定會懷疑自己的實力。上次在金陵,除了為數不多的下層軍官親自來客棧拜見蕭漢外,高官大將除了派管家送來禮物無一人前來。
蕭漢嘆口氣道:“從地理上來說,武平離江南國最近,可惜國主闇弱,把兩個小國推到了大宋手中。依我看來,國主一出發,便要把金陵兵權奪到手中,然後挑選名將加以精心訓練,同時秘密派人與武平和南平接觸,做好應變準備。”
何承義大氣都不敢出,這些事太大,非他一個小小縣令能夠理解,要不是靠上張全約這棵大樹,又因緣巧合認識蕭漢,這些事連半個字都輪不到他知道。
張全約喘著粗氣道:“你剛才說兩年後武平張文表叛亂,可有具體時間?”蕭漢裝模作樣掐算一番,正色道:“建隆三年九月。”張全約鬆了口氣道:“現在是建隆元年十二月,還有一年九個月。”
跟著長身一揖,蕭漢急忙扶著他道:“這是做什麼?”張全約鄭重道:“請蕭掌門教我應對之策。”
蕭漢苦笑道:“我剛才不是已經說了嗎?”張全約搖頭道:“那些話太籠統,蕭掌門必有詳盡計劃,還請不吝賜教。”跟著又要打躬,慌得蕭漢急忙上前攙扶。
蕭漢暗嘆一聲,既然要上賊船,說不得要一條道走到黑了,管他呢,是騾子是馬總得拉出來遛遛。反正不論結果如何,自己性命都無礙。歷來造反都是高風險高收益,敗了自不用說,砍頭滅族都是常事。一旦勝了,改朝換代,便會換來數代風光。
蕭漢剛要說話,便聽門外一人大聲道:“請大哥通報一聲,我有要事要見總掌門。”跟著便聽外面守衛差役道:“大人正與蕭掌門商量要事,請小哥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