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怪我。”寂臨淵盯著她。
祝之漁不出聲,沒搭理。
“我不會靠近任何人,”寂臨淵自顧自繼續道:“除了你,我誰也信不過。”
“你覺得這座宮殿怎麼樣?”他忽然問。
“很好啊。”祝之漁終於睜開了眼睛,“金碧輝煌,任意一件擺設都是無價之寶。”
寂臨淵再度向她伸出手:“起來,不妨走近些看看窗外。”
殿內是有點悶,祝之漁起身去推窗,卻驚覺一排排窗戶皆被釘死。
“他們暗地裡籌謀,廢太子遺孤若再不順從旨意,便折斷雙臂,打斷雙腿囚..禁起來,直至安排的女人們成功受孕。”
背後傳來男人冷冽的聲音。
“這麼危險啊。”祝之漁倒吸一口冷氣,“明知是龍潭虎xue,你還敢回京都?”
想起寂臨淵下意識拔刀殺人的反應,她後知後覺:“這些時日,你是不是過得很不好?”
“宮中危機四伏,有人想殺我,有人想留我延續血脈。”
寂臨淵勾了勾唇:“有趣。”
“有趣個鬼。”祝之漁實在無法理解瘋子的思想,她捂住自己衣襟,俯身將方才女人撕壞的衣裳撿起來。
“今夜過後,你便要離開了麼?”寂臨淵盯著她的背影,“留下陪著我吧。”
“我說了,除了你,我不會再信任任何人了。”
他的目光移至緊閉的殿門:“甚至需要辨別來者是尋常宮人,還是刺客。”
“我倒是有個法子。”祝之漁攤開掌心,念誦咒語:“風動草木,萬物有聲。”
一陣清風應召卷動殿內珠簾搖晃。
風過無痕,祝之漁掌心卻出現一串鈴鐺。
“給你,這是我師父傳給我的法器,感知到我的氣息,便能無風自動。”她朝寂臨淵伸出手。
“不用再擔心了,以後聽到鈴鐺響,便知是我回來了。”
話音出口的瞬間,祝之漁驀地一怔。
此刻的話語與當初後山雪境試煉時的幻象重疊。
她想起那時走馬燈般閃過細碎的畫面:幽暗破爛的柴房,蒼白的手指纏著浸血的絲線,搖晃的鈴鐺……
“不用擔心,聽到鈴鐺響,便知是我回來了。”
“你說的,要我乖乖待在這兒。我很聽話,可是為什麼,你還是會離開。”
“你不要走,不要走……”
“今日大雪,簷下鈴鐺響了,你食言了,沒有回來。”
記憶盡頭,少年浸在血泊中,聲若遊絲:
“冬至一過,我的死期大概快到了。”
“怎麼辦,我的記憶要消失了……”
曾經超出認知的幻象在此刻得到驗證,虛無縹緲的命運接連完成閉環,破碎的一片片記憶逐漸拼湊完整。
“破!”祝之漁捂住雙耳,口中快速念誦咒語破除雜亂的攝魂鈴聲。
詭譎的鈴聲破滅,耳畔霎時陷入寂靜。
祝之漁冷汗涔涔,望向身旁的寂臨淵。
“命運啊。”她幽幽嘆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