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棺!”
叩擊聲震得季行止太陽xue突突直跳
一雙手突然壓住棺蓋,婦人悲慟哭嚎:“我兒屍骨未寒吶!”
棺木猛地搖晃,該是那婦人撲在了棺蓋上,冒死抵抗官兵的暴行。
死者的母親應當很愛他。
黑暗中,少年默默將屍體晃亂的四肢整理好,盡所能去幫助這位母親保全死者的最後體面。
“開!”刀鞘重重砸在棺頭。
利刃抵上棺蓋縫隙,突然撬開一線光。
長刀猛地捅進棺材,季行止側頭躲開,刀刃擦著耳廓紮進木板,切斷屍首一縷發絲。
“有活氣!”
棺蓋轟然被官兵掀翻,長刀捅穿棺材板。
驚叫聲中,少年悉心整理好亡者的斷發,突然攥住沒入棺木板的長刀,他借力翻滾,刀刃颳著木刺抽離的剎那,季行止蹬著棺底騰身而起。
刀鞘突然脫手,官兵怔愣間喉頭已貼上自己兵刃的寒鋒。
血珠順著刃口滾落,一眾兵卒仰面跌進濃霧裡。
少年手起刀落,順勢劈斷馬車韁繩,馬匹嘶鳴著沖開人群,身後喊殺聲震天,他反手將長刀擲向追兵。
城樓之時戰鼓轟鳴,守夜兵卒擂鼓示警撞碎夜色,披堅執銳的將士聞令封鎖城門,朝著少年策馬的方向圍追堵截。
“何必鬧至這般難堪的境地呢?”
宣德侯世子攏了攏華貴的大氅,伏在城樓漫不經心地俯視著少年。
“臣此行,是奉旨來迎殿下回京享受富貴日子的。錦衣玉食,萬人之上,豈不遠勝過眼下東躲西藏的落魄日子?”
鐘靖注視著策馬疾馳的少年,促狹地笑著:“再者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殿下難道不想為您的亡父正名平反麼?”
少年置若罔聞,猛夾馬腹撞向絆馬索,鞍轡間突然甩出半壇火油。火星擦過刀鋒竄上馬尾,驚馬揚蹄踏斷圍聚而來的長槍。
缺口剛現,城樓吊橋卻開始緩緩升起。
“下網!”
鐵鏈編織的巨網兜頭罩下,少年蹬鞍躍起,腰刀在網眼間撕開裂縫。著地時靴底卻踩上滿地鐵蒺藜,侯府親兵的黑鐵重盾已壘成環牆。
槍尖如林突刺,少年反握斷刀貼地急旋,削斷的槍頭雨點般紮進土牆,一柄長戈突然架上他頸側。
“寡不敵眾,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了。”
黑夜裡亮起火把,宣德侯府世子走下城樓。
刀刃架在頸上,少年面無懼色,漆黑的眼眸裡閃爍火光。
“世子養尊處優,夤夜能夠不眠不休蹲守城樓,想必是拿準了訊息。”
“不錯。”鐘靖頷首,“殿下心細如發,將來必有作為。”
少年抿了抿唇間血,眼神倔強:“告訴我,是誰洩露了我的去向!”
鐘靖不緊不慢地道:“自然是你的親近之人傳訊於我。”
親近之人……
竟然是醫館的那名少女……
少年呼吸凝滯。
他自己都未發覺,他已無意識地將祝之漁納入親近的範圍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