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勞煩諸位動手了。”祝之漁主動開啟櫃門,“都是我的貼身衣裳,大人們總不會連女兒家的物件也不放過吧?”
辛雪霽按著櫃門,朝侍衛搖頭:“這些便不用查了。”
“辛姑娘見諒。”侍衛道,“聖旨如山,我等不敢大意。請這位姑娘自行收走貼身衣物,容我等搜尋一番。”
“荒唐!”祝之漁抵住衣櫃,“律法白紙黑字清楚記述官署中人不得擅自私闖民宅,不得施展淫威侵擾民生,你們太過分了!”
侍衛顯然蠻橫慣了,見狀只淡淡道一聲“得罪了”,便強行拽住少女的手臂,將人拉開。
“放開我!”祝之漁腳步踉蹌,掌心悄悄催動靈力,迫不得已她只能動手了。
長街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釋放出某種訊號。
動靜很不尋常,馬蹄踏地節律整齊,顯然訓練有素。
宣德侯府世子背靠藤椅,正闔著眼眸休憩,聽得動靜,眉心頓時皺了起來。
東風卷著馬蹄踏開的塵土,悶雷般的響動由遠及近,那聲響碾過街道,十分囂張。
宣德侯府世子懶懶掀起眼眸,正看見紫衣金線的隊伍停在醫館門前。
“閹人。”他咬著牙,恨恨低聲。
“咱家見過世子爺。”為首的宦官翻身下馬,帽下露出半張陰柔的面孔。他身後二十名東廠番子齊齊勒韁,精鐵馬嚼相擊之聲如編鐘齊鳴。
鐘靖盯著他,皮笑肉不笑:“曹公公好氣派,蹄鐵倒是比司禮監的印信還金貴,一聽動靜便知是公公大駕光臨。”
“聖人仁厚,心疼咱們辦差的腿腳。”宦官頷首而笑,應付得有來有回。
鐘靖在心底暗罵了一聲,面上不顯不露:“公公竟也來了姑蘇,何不遣人提早知會我一聲,以便為司禮監接風洗塵。如今實在是怠慢了公公,失禮,失禮。”
“世子爺抬舉咱家了,”宦官拔高音量,“此行是為正事,咱家是奉了皇後的旨意,特地來姑蘇尋一位貴人的。”
“皇後?”鐘靖唇角虛假的笑倏地凝固住了。
宦官笑得陰冷:“陛下病重,皇後代為主持朝政。”
擦肩而過,他挑釁似的在鐘靖身側低語:“如今的朝堂,皇後娘娘說了算。世子爺莫要再同咱家爭執了,姑蘇的這位人物,咱家要定了。”
“放肆!”鐘靖勃然大怒,“侯府親衛何在!”
樓上正欲動作的侍衛驀地停住腳步,應聲奪門而出。
喧嚷的廂房登時安靜下來,只剩下祝之漁與辛雪霽兩人。
“小祝姑娘,我這……”辛雪霽看著翻動得亂糟糟的房間,很是歉疚。她想幫助祝之漁收拾廂房,卻又放心不下樓底的宣德侯世子。
“沒事的,姐姐去吧。房間不大,我自己收拾便好。”祝之漁笑了笑。
“對不住,我很快便會回來。”辛雪霽匆匆回身。
樓梯間最後一道腳步聲終於遠去。
祝之漁關上門扉,栓緊門閂反複確認。
“季行止,”她低聲呼喚,“人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季行止?”
她連喚兩聲,無人回應。
祝之漁心底莫名生出不詳預感,她快走走向窗側,開啟衣櫃撥開衣裳。
藏身的角落裡空蕩蕩,杳無人影。
寂臨淵突然不見了。
“季行止,別藏了,你暫時安全了。”祝之漁匆忙翻找房間其他角落,一無所獲。
涼風順著大開的窗戶灌了進來。
祝之漁的目光倏然釘在窗扇間。
她快步走上窗前,俯身探出窗外。
牆上竟然洇著一抹新鮮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