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漁——!”
烈火滔天,灼燒著她的身體。有人在靈魂深處聲嘶力竭對她喊:
“往前走,別回頭!”
“一直走下去,去到你想去的地方!”
“哇”一聲,祝之漁從夢魘中驚醒,伏在榻邊將喂進去的湯藥吐了個幹淨。
藥汁嗆入喉嚨,她的味覺、嗅覺全然被苦澀佔據,只覺口齒間無一處不苦,身上無一處不疼。
大火燒出了祝虞破碎的記憶,祝之漁攥緊衣襟,手心冷汗將衣料浸透。她心口痛得厲害,似乎真實經歷過夢中那場火,被一雙雙手掌共同託舉起來,推向生路。
“這是怎麼了。”寂臨淵反應極快,倏然翻身掌住她的身體,撐著祝之漁緩緩倚靠在胸膛間。
握在掌中的那雙手又瘦又冷,但她身上又在發燙,寂臨淵俯身貼上她額頭,不由皺起眉。
“病得更厲害了。”
祝之漁的身體很奇怪,火焰並沒有灼傷她,她卻像一株脫水的植株,虛弱得奄奄一息,餵了湯藥無用,輸送靈力也無用。
再這麼下去,只怕要將人送回天鏡宗求醫。
寂臨淵擰眉沉思,垂落的袖擺被祝之漁的手指勾著,輕輕拽了一下。
“我是不是要死了。”高燒磨得她意識迷迷糊糊。
“胡說。”寂臨淵給她揉著後心,嗓音低啞裝兇,“再講胡話,當心罰你。”
祝之漁不說話了,她伏在寂臨淵肩上,虛闔著疲憊的眼簾不知醒著還是睡著。
終於安靜了。
寂臨淵反倒不安起來,他更怕人沒有了聲息。
他按著祝之漁的身體緊緊貼在懷中,用胸膛裡那處早已停止跳動的死物,去感受少女身軀裡的生命力微弱但倔強地顫動。
寂臨淵緊繃的神經微微鬆了下來。
“我死了,”祝之漁抬起腦袋,手按在他胸膛間,聲音病得含糊不清:“我沒有心跳了。”
“燒昏了頭,又說胡話。”寂臨淵失笑,握住她的手,順勢抱起身體輕輕搖晃:“那是我的心髒。”
“啊,”祝之漁睜不開眼,渾渾噩噩地問:“為什麼你沒有心跳?”
“因為,”寂臨淵話音停頓了下,垂眸望著她,“我已經死了。”
時間在這一瞬凝固,黑夜倏然陷入寂靜。
死氣沉沉,同那顆永遠停止跳動的心髒一般。
寂臨淵側首,避開少女的目光。
強大如鬼王,面對這條鮮活的生命,也會生出自卑的情緒。
少女熱烈,鮮活,年華正好,璀璨奪目。理所應當嫌惡冰冷的鬼域,厭棄惡鬼。
“睡吧。”寂臨淵也厭棄自己,將少女移到右側胸膛倚靠,避開那處死物。
“睡上一覺,醒來病便好了。”聲音透出深深的無力與疲倦,他強壓下雜亂心緒,拍撫著祝之漁的肩背,低聲哄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