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驚覺鬼王捱了那人族少女的罵,竟然不怒反笑。
寂臨淵的確在笑,唇畔揚起,眉梢微挑,眼底隱匿著一股陰惻惻的壞勁。
這種心境令九頭蛇感到陌生。
鬼域百年歲月,鬼主的心境已淪為一潭死水不起一絲波瀾,即便弒神殺人亦是平靜無波,如碾死螞蟻一般,絲毫不放在眼裡。
九頭蛇懷疑自己眼睛花了,它從未感知過主人有這樣的情緒起伏。
祝之漁喊得口幹舌燥,跑也跑不了,索性就地坐下歇腳。
“我覺得你與天鏡宗的修者很不一樣。”白骨打量著她,“同你相處的這兩日,我遇到了很多變化。”
“比如,夜裡的敲擊聲?”祝之漁揉了揉跑得痠痛的腿,“我如今想明白了,按照喪葬風俗,下葬時棺槨會被敲擊三聲,你昨夜聽到的便是當初下葬時的聲音,也許那一刻我便該意識到,你已經死了。”
祝之漁換了一條腿繼續捶打:“還有那些食物,擺在盤中整整齊齊,若我所料不錯,應當是你的祭品吧。”
她仰起臉,朝司雲深揚了揚下頜:“是你供奉的?”
司雲深抿唇不語。
白骨倒是冷笑一聲:“假惺惺,裝模作樣騙誰?當年斬我於劍下時,倒是不見你手底留情。”
“你墮入妖道為禍百姓,我是天鏡宗的修者,職責便是護佑蒼生。”司雲深低下頭,“師門之令,不得不從。”
白骨似是聽到什麼笑話,突然癲狂大笑:“好一個護佑蒼生!好一個師門之令不得不從!”
“都是一群惺惺作態的偽君子!”
她一掌重重打在司雲深傷處!
司雲深咳血不止,眉頭緊擰痛苦不堪。
“痛嗎?這都是你欠我的!”白骨俯下身,欣賞他痛苦的神情。
祝之漁看得直皺眉,她感覺司雲深快要魂飛魄散了。
下這毒手,多大的仇多深的怨啊。
白骨甩開男子,仰頸望向寂臨淵的方向。
“天鏡宗答應我,若我能代宗門潛入鬼域成事,便重新收我為首座弟子,入主涵虛宮。”
擺爛中的祝之漁正揉著腿,猝不及防被一股力量提拎起來,直上雲霄。
耳畔疾風呼嘯,她倏地飛上蛇首,險些撲倒鬼王。
祝之漁松開手,攀著鬼王的胸膛僵硬地滑下來。
她恨死這個飛來飛去的世界了,更想錘死眼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男鬼。
“如你所願,幫你離開。”寂臨淵偏頭端詳她。
祝之漁順著鬼王目光俯瞰地面,只見白骨四周凝聚起龐大的妖氣,瘋狂吞噬周遭一切。
草木被吸盡精氣,瞬間枯萎。
“小念,你不是對手……”司雲深想要阻止,身體卻因重傷而脫力墜地。
“誰說只來了我一隻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