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梁韞回到家,恰好遇上也從外頭回來的梁成棟。
她以為王夫人是他牽線搭橋的,因此匆匆打了聲招呼便回進內院,看得梁成棟一頭霧水,問過妻子才知道梁韞今日去赴了王夫人的約。
梁成棟聽後也詫異,因為他前不久的確在外頭見了王夫人,也的確和她說了自家妹妹休了仇家大少爺回家的事,畢竟王夫人有個兒子,心想梁韞要能看上那人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但他可從未替自家姊妹答應過什麼,不成想王夫人如此心急,也不先來問問自己,就給梁韞下了請帖。
擔心梁韞誤會,隔天梁成棟便專程找她解釋。
梁韞聽後哭笑不得,也只能和他玩笑,“大哥,要我說你什麼好,我是不打算藏著掖著,可你怎麼就這麼急要將我逐出家門了?”
梁成棟連連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早說過,你就是回到家來也有我照顧,但我也想你能找到個好歸宿,就先替你在杭州打探一番,要真有好的人選,也有我和你嫂嫂幫忙把關。”
“王夫人家的獨子便是你的好人選?”
“噯!那可不是我的主意,我不過跟王夫人提了一嘴,誰承想她竟這麼猴急地來請你。”
梁韞本來也不怨他,笑著擺手,飲口茶,“我知道,你不必解釋,之後再有人遞帖子過來,我自己斟酌就是了。”
梁成棟清清嗓,“不過妹妹,你也給我一個準信,究竟還有沒有再嫁的打算?若有,看中對方什麼?如此我和你嫂嫂也好有的放矢,幫你物色物色。”
梁韞想都不必想,起身推窗,朝遠處淡紫色霞光看去,“打算暫時是沒有的,只看緣分吧。”
在家裡待了這小半月,和爹孃關系也總算緩和,只不過還總想著將她往外推,巴不得她年前就能談定一樁婚事,說離婦難找下家,多等一年就又年長一歲,越難再嫁。好在有梁成棟夾在中間替她周旋,才將二老穩住。
這日子一天天過,荷珠心裡直犯嘀咕,怎麼蘇州那邊還不來尋人?
雖說蘇州那邊的大少爺換了人,可對大少奶奶的情誼卻不要臉的繼承下來了,弟弟喜歡上了嫂嫂,不惜為此改頭換面,一輩子頂替另一個人,這故事荷珠是喜聞樂見的,左右天知地知,就那麼幾個人知曉內情,要是大少奶奶真能和彥青少爺好,也不賴。
仇彥青做大少爺的那陣,少奶奶眼瞧著氣色紅潤滿面紅光,可見二人在一起時,非但兩情相悅,更是你儂我儂難舍難分。
雖然彥青少爺做事不管不顧,但到底是仇家長房僅剩的一棵獨苗,陸夫人被他氣得七竅生煙最後也要讓出望園給他主持,可見此事也不是辦不成的。
只是他怎麼還不追過來?
荷珠想不通,她以為這次又是你追我趕的來到杭州,要不了多久就會被仇家接回去,結果這都小半月了,哪有仇家人的影子。
離開望園前一日,少奶奶不還和他單獨在屋裡關了一個時辰,人走後又是換褥子又是沐浴,可見二人早已幹柴烈火和好如初,怎麼轉臉就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大少奶奶這邊也怪,竟放任家裡人替她物色再嫁人選……
難為歲數尚輕的荷珠絞盡腦汁替主子想,想到發愣,被柏姑姑在腦門敲個栗子,問她這幾日是怎麼了,總是心不在焉的。
荷珠揉揉額頭,照實說了出來。柏姑姑擰眉,“你關心這個做什麼?不好好晾衣裳,又在想和你不相幹的事。”
“怎麼不相幹?我本來就是仇家的家僕,身契還在蘇州呢。”
柏姑姑一抖濕衣裳,往高處掛,“你想回去了?那好,我這就告訴娘子一聲,讓她遣了你回蘇州去。”
荷珠急了,“不是不是!我是要跟著大少奶奶的!”
柏姑姑不樂意聽,板著臉教她,“什麼大少奶奶?哪門子的大少奶奶?婚姻都沒了,該叫娘子。”
荷珠莫名也來了脾氣,嘴巴一撅,“我知道姑姑你不願意大少奶奶跟彥青少爺好,只是如今世上已沒有彥青少爺了,仇家只有一個大少爺,根本沒有選項,管他是哥哥還是弟弟?大少奶奶本來也屬意於他,就這樣將錯就錯才是皆大歡喜!”
好大逆不道的一番話,又何嘗不是她的心裡話。
主子待丫鬟好,丫鬟也就為主子操心,荷珠為梁韞操碎了心,她一直住在仇府,聽說過大少奶奶如何照顧病榻上的仇懷溪,也親眼見過大少奶奶對仇彥青展露怎樣甜蜜的笑顏。大少奶奶和誰才是相互傾心的一對,荷珠看得出來!
“夠了,這些話你別自作聰明說給娘子聽。既然你這麼著急,那你就到望園喊仇彥青來接娘子。他不來,總不是我不叫他來的,沒人攔著他。”
荷珠洩了氣,“…就是,也沒人攔著,怎麼還不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