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韞想問他自己走後,陸藍茵有沒有盤查他什麼,她隱隱感覺到陸藍茵對二人關繫有了懷疑,可是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畢竟自己都打定主意要離開了,還有什麼好說。
東霖很快來了,和荷珠兩個簇擁著仇彥青伺候。
他將藥吞服後便霸佔了梁韞的床榻,合衣睡下不再動彈,梁韞披著外裳在旁瞧著他,心知這是他留宿的把戲,但也沒有辦法就這麼將一個面色比絲瓜瓤還要慘淡的人趕出去。
她輕嘆,“你且休息,舒服些了便走吧,我到外間去坐。”
仇彥青偏臉朝她望去,“韞兒,不要躲我,你的條件我一定答應,所以求你現在不要躲著我。”
見他說軟話讓步,梁韞也不強硬,“這屋裡就這麼大,我不出去,還能在哪待著?”
他拍拍床沿,“你坐這兒。”
她無奈,轉身要走,又被勾住衣角。
仇彥青拿出他那副慣常惹人垂憐的可憐樣來,“我不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就想你挨著我坐,我記得細姐兒和姝姐兒以前到述香居去找你,午後懶洋洋靠著你睡,你就拍著細姐兒的背哄她。”
“你還想叫我哄你?”
“我只想叫你挨著我坐。”
他都這樣退而求其次了,梁韞掣掣衣角沒能從他指尖脫身,也就在床沿坐下。他又得寸進尺起來,“將床帳放下吧,暗一些,我好睡。”
梁韞沒理他,從枕邊摸出一本書來,靠在塌上讀。仇彥青安安分分睡了一炷香,人忽然朝著她側過來,胳膊擱在了她腿上。
正欲拿書打他手,見他眼睫不規律輕顫,才曉得這是真睡著了,在夢裡不知與誰談判,愁眉不展,很是有些煎熬。
她去撥開他的手,卻被他反握,奇怪的是一握上她,他疲倦緊蹙的眉眼也就舒展了,不再在夢裡掙紮。
他手很冰,據說有心疾的人手腳都很冰涼,印象裡他的手總是溫潤清涼的,梁韞只摸過兩個男人的手,也不知道男人的手該是何種溫度,和真正病入膏肓的人相比,他的手溫暖得多,若非此刻犯病,應當更熱烈些。
梁韞倚靠床榻,不知不覺間闔上眼,睡了過去。
晚膳時被柏姑姑叫醒,仇彥青睡得很沉,臉色恢複了一些,梁韞想叫他起來用些吃食,可他睡得太沉,叫了兩聲叫不起,梁韞也就作罷了。
她叫東霖在房裡留了兩碟小菜,仇彥青醒來若是肚餓,就可以拿來果腹,至於她自己,當然是到柏姑姑和荷珠的屋裡睡到了天亮。
翌日天明,叫醒仇彥青的不是東霖,而是上樓送信的客舍夥計。
夥計天剛亮就去應信差的門,拿到一封從長洲來的書信,第一時間將信交給二樓的貴客。出來拿信的是個面生的小廝,夥計沒多想,將東西留下就走了。
東霖撓撓頭,將信紙拿在手上,回進門裡,“大少爺,長洲給大少奶奶來信了,我是這就給送過去,還是把信攔下來?”
他倒聰明,知道信從長洲來,就一定是許長安派人送來的。
仇彥青醒過來身子已緩解許多,正坐在桌邊吃昨日梁韞留給他的冷湯冷菜,朝東霖一攤手,“給我就是。”
這下東霖又畏縮起來,“大少爺,這樣不好吧?”
剛說他聰明,這就犯起蠢來,“外男寫信給大少奶奶,我就是將這封信收上來撕了,也是我佔理。”
“是我糊塗了。”東霖忙將信紙呈上,卻見仇彥青拿著信封左右看看,也並不拆,最後朝他道:“看什麼?還不去請大少奶奶?再叫客舍夥計送些熱乎的湯飯上來,我和少奶奶用了還要到匡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