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姝忙道:“那太好了!大哥哥不在府上,我正要去造船廠找他,咱們一道去?”
她如此說,許長安只好道:“我到望園是來拜訪太太的。”
“太太?”仇姝有些費解,“是要先見了太太再去見大哥哥?”
許長安不知道作何解釋,便頷首稱是,仇姝想了想,心說自己倒是可以跟著許長安等大哥哥回來,但又有些等不急,一番掙紮還是先話別了許長安自己往造船廠去了。
她成婚後再也沒到過造船廠,一進去發覺到處冷冷清清的,和先頭熱火朝天的景象大相徑庭,她對罷工的事有所耳聞,但匡晟不大和她談公事,因而也並不十分了解。
這一看真是比想象中還要嚴峻,仇姝快走幾步,在船塢找見了要找的人。
船塢裡仇彥青面色陰沉,和嚴先生說著話,大抵是在想法治理那些罷工的工人,抬首見仇姝在船塢外頭站著,簡短囑咐了嚴先生兩句,便朝妹妹走過去抬了抬下巴。
“來找匡晟?”
“來找你呀大哥哥!”仇姝四下看看,“廠裡怎麼沒有幾個工人?這真是闖大禍了,怎麼鬧得這樣大?”
“來找我就為了問這個?”
他言語冰冷,叫仇姝撇嘴,“大哥哥,你怎麼真跟變了個人似的,嫂嫂要走也準是被你氣壞了!就是她脾氣好明事理才不和你計較…”說到這仇姝有些不服氣,真希望嫂嫂還沒回來,再多晾他一陣,“別怪我沒告訴你,嫂嫂已經從杭州回來了,你忙完了手頭上的事就趕緊去找她吧。”
仇彥青原本瞧著別處,緩緩看向她,“她回來了?”
仇姝重重頷首,“昨日就上我婆家去瞧我了。”
仇彥青聽後微蹙眉頭,“昨日?”
仇姝撇嘴,“急了?哼,嫂嫂沒回家來你可算著急了吧,你以為嫂嫂沒脾氣?她不回家肯定是等著你去請她呢!”
“急什麼,不過一個晚上,她今天回來也不一定。”
“那可未必,大哥哥,我勸你還是去打探打探。”
“那麼多客舍——”
“嫂嫂會去住的也只有那幾間,派兩個人問問也不難。”說到這,仇姝想起什麼,“對了,適才我到望園尋你,你猜我遇到誰了?”
“嗯?”
“許家的大哥哥,他大概也是來勸你的,說要先見見太太。”
仇彥青似是聽進去了,眉心輕結,“那我就先回去一趟見客,你嫂嫂要是今晚不回來,我明早再上客舍去尋她。”
仇姝氣壞了,這說的什麼話!
罷了,愛去不去,總之她將話帶到了,大哥哥要一直這個態度,那她還是贊成韞嫂嫂回孃家更好!就該多晾上他幾個月!
仇姝氣得夠嗆,沒再與他多說,兀自尋匡晟去了。
另一頭仇彥青得知梁韞回了吳縣,大有種意料之中的志得意滿,他知道她會回來,這是理所應當的,他鬧出這麼大的事,就是為了逼她回仇家。
梁韞到底舍棄不下這份家業,也成了陸藍茵一樣的女人,為了她們死去的男人,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地熬。這種決心令他厭惡,他痛恨仇家女人這份沒由來的堅持,卻又忍不住渴望她的視線,最好與她長久地相互折磨下去。
車架停在了府門外,仇彥青腳步匆匆往清馨館去,卻得知許長安見了陸夫人後並未久坐,而是請她外出去了。
仇彥青當下便覺得古怪,但也並未有任何覺察,正預備回述香居,蘇嬤嬤便火急火燎追上來。
當真陰魂不散,仇彥青提氣問:“蘇嬤嬤?你不在述香居,怎麼到這兒來了?”
蘇嬤嬤連忙將自己的擔心說給他,“大少爺,太太是叫許家公子給請走了,談話時我在屋外聽到——”
仇彥青輕笑打斷,“談話時你怎會在屋外?蘇嬤嬤,怎麼打從大少奶奶走後,我一出述香居你也出去,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述香居的人還是清馨館的?”
蘇嬤嬤一愣,來不及為自己辯解也要先把正事說了,原是她聽見門裡許長安語調嚴肅,像是來討說法的,趴著門仔細聽了一耳朵,才發覺大事不好。
她道:“大少奶奶離家後找了許公子做幫手,他如今知道您的來歷,登門來為懷溪少爺和大少奶奶鳴不平,我聽許公子請太太移步客舍,說少奶奶在那候她,少爺!少爺你去哪?”
聽到此處,仇彥青神色驟變,奪門而出。
他比誰都清楚許長安早就知曉內情,那他此行便只會是為了梁韞,他為梁韞來做什麼?他算梁韞的什麼人?為何她到家門口了也不肯露面?只叫個無關的人替她登門!